“忠实,我给你说个事。”
梅雨韵备完课,丈夫回来了。起身迎了上来,递了杯热水,有点失望地说道:“小凡这次考了五十七名,又没考好!”
“我去看了,这个也不能怨孩子,别人我不知道,这小胖子可从小都不如咱们家小凡,这次他都考好了,这能说明什么,不是考不考的问题………钱咱们也送了,他二叔说这次排队上号的太多,又给退回来了,都是局一级的干部有说情,送钱都送不进去!”简忠实有点失望地说道。
一对夫妻,都是心有黯然地坐了下来,简忠实端着水杯、梅雨韵收拾着桌子上的教案,相顾无言。几年前发愁上学的事,而毕业了又发愁就业的事,在儿子身上,总是觉得有操不完的心。
看来,儿子瞒着家里,怕爸妈失望;爸妈也瞒着儿子,怕儿子难堪。
“雨韵,对不起啊!这么多年让你跟着我受累了!……要怨只能怨他这爸爸没出息,连个工作都给儿子办不了。哎!”简忠实看着妻子失望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话里对妻子和儿子,满是愧疚。
梅雨韵被丈夫这句话触动了,灯下,丈夫几分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几分,无言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丈夫的肩,看着鬓边已生的华发,轻轻的抚过:“忠实!别说这些丧气话!这都二十多年了,风里雨里多少难咱们都过来了,这么点小坎还过不去!?………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
“哎,不要想这些了!”简忠实,安慰着妻子,粗手拭过脸颊上的一滴泪,安慰道:“咱们都成老头老太太了,亏是儿子不在,你看你……说着说着还能挤出泪来。”
梅雨韵被丈夫一句逗笑了,笑意却是苦苦的,还是难以释怀地说着:“这臭小子,一点都不给咱们争气。他叔打电话说,他在派出所里还调皮捣蛋,和指导员犟嘴。”
“你别太埋怨孩子,虽然性子躁点,可是个好孩子………哎,从小孩子跟着爷爷奶奶没享多少福,可他很懂事,什么事都让着妹妹,左邻右坊都说咱家小凡仁义,也知道心疼人……回来这一年,给我分担了不少难处,要说还真是开饭店的好苗子,可孩子读了这么多年书,真让孩子跟着我受这累,我也不忍心呀,咂……你说这世道怎么了?我就一直觉得,小凡不比谁家儿子差呀?连他叔也说这孩子挺有心的,是块好料子。”
简忠实拍拍妻子后背安慰了句,又是惋惜地说道。
“差的是钱和关系呗,咱们一个穷教师、一个厨师,谁还会把咱们放眼里。我们上个职称讲课都得先给评委送礼,何况是办一个正式编制,咱们就砸锅卖铁,也不知道能不能填饱人家的胃口。”梅雨韵不无几分忿忿地说道。
“算了,别那么揪心了。跟着奈何走吧,他叔说公安系统今年要扩招,咱们提前动手,多凑点,只要孩子能有个好归宿,钱算什么,不够了借点,花完了咱们再去挣……”
“忠实,我的工资今年和职称挂勾还能补几千块钱,你别太累着自己了!”
“没事,只要孩子们好,咱们累点算什么………有个正式工作,再给他找房媳妇,我这辈子最大的任务可就完成了……哎,对了,小凡和一单元刘老师家姑娘还谈着?”
“这孩子一天净想着不着边的事,以前一起上学吧看不出差别来,可现在人家香香都进了省移动公司了,他现在还是个待业青年,这可差天上地下了,你看把老刘拽得走路朝天看,玄!”
娓娓的话响在冷清的家里,梅雨韵靠着丈夫,感觉着这片刻的温馨。一眨眼二十几年的光阴挥手已过,相濡以沫的感情都寄托在儿女身上了,儿女不在的时候,家里冷清;儿女在的时候,却又是事事揪心,好像这二十年,从来都没有那一天消停过。幸福和温馨的氛围里,同样充斥着失望和无奈!
是对儿子?还是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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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韵可能想也没想到,儿子这回不是不着边,而是胆大包天了………
上了二级路简凡就打电话骗家里说派出所紧急值班,一直和成钢沿着二级路追了几十公里都没见着目标。别说记得那个车号,一路上连个夏利车也没见着。过了零点了,已经出来两个多小时了,丝毫无所获的两人悻悻回返,
简凡正心疼着又赔了好几十块钱油,成钢是没心没肺正捧着psp游戏机玩着,边玩边幸灾乐祸地说着:“嗨,锅哥,您不会看茬了吧,这那有夏利,一路上咱们可一辆都没见着啊!”
驾车的简凡有点讪讪:“怎么可能,锅哥可是大厨,我这眼神你还不知道,菜叶里钻个小虫子我都剔得出来,何况俩大活人呢?”
“那就是跑远了,咱们白忙活了。”成钢笑得合不拢嘴,巴不得那俩人跑远了呢。
返程到了半截,正玩游戏机的成钢猛地觉得急刹车,差点碰到脑袋,一回头却见简凡“嘘”得一声,指指左前方,成钢一看,瞳孔瞬间放大了……
一辆小车停在二级路叉路边的草地上,两人大气不敢吭一声,细细辨认着,偶而有辆车驶过,借着车灯,确实是一辆夏利,红色的。
月朗星稀的夜色下孤零零的一辆车,显得有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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