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冯鞘的后颈,带着安抚的力道,实际上是像寻常人lu 猫那样,一方面是为了安抚猫咪,另一方面,偶尔也是为了缓解心底的不安和彷徨。
“我们明天就订机票,去哪里都好。”他轻声说着,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笑,仿佛只是普通的旅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一个流浪画家,在街头画画,一旦缺钱了,全凭我一双手解决,平时你是我的经纪人,这方面我向来没有什么概念,衣食住行的事情就交给你,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我信你能很好的解决,说起来,我一直很想去看看真正的极光,也想去北极看看,不过这可能有点难……”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乎呢喃,中间他开了车窗,将车里的热气散了出去,而这声音,转瞬便消失在了风雨之中。
冯鞘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攥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的时候,薛沥忽然躬下身,淡然的表情如同面具,在那一瞬间骤然剥离。
他的额头死死地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睛睁得很大,眼波倏然间荡起一层水光,而后越灌越满,沿着眼角的沟壑,毫不留情地溢出来。
薛沥怔愣而又恍惚地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
他本应该生死看淡,风度而又绅士地离开。
“但我真的,还想再活几年。”
第46章
在巷子尽头, 有一间低矮的老房子。
齐朱子坐在轮椅上,听着老人不满的唠唠叨叨,脑壳疼。
“这个薛沥是怎么回事?眼看时间就要到了, 别人都安安心心地画, 他倒好,现在消失个无影无踪!”程老先生说着, 嘴里咔嚓一声,“这糖不错, 甜, 这薛沥, 年纪不大,心思可真坏,竟然想用一盒破糖收买我, 回头我就把他的资格给取消掉。”
您这可不就是被收买了!
齐朱子瞅着他那口牙,胆颤心惊,心想老师这把年纪了,牙口肯定不如以前, 却偏偏喜欢硬糖,生怕他那口牙碎了,到时候又得发一顿脾气。
“还有一周时间, 来得及的来得及的。”他抹着冷汗给人说好话,“再说这会儿反正也是没有灵感,出去走走就走走,能在联展之前回来就行。”
程岸瞪了他一眼, “连你也被收买了?”
“没有没有没有。”齐朱子忙不迭摇头,心里却想起上回薛沥和冯鞘到他家去,把他女儿哄得灿烂得像朵花似的,心倏地就软了,“那两人说是出国旅游去了。”
“出国旅游?”老先生又开始瞪眼了。
齐朱子干笑着正想替人解释,那边电话铃声突然响了,他松了口气连忙去接,一听对方的声音,就又落了一身冷汗。
“老师,是祁夫人的电话。”
“她?”程岸一摆手,“告诉她我牙疼,不接。”
“可是,她说她听到您的声音了。”
程岸脸色一变,愤愤地夺过话筒。
这回的神秘夫人联展,程岸终究还是答应去了,祁雪音本来只是打算和他交流一下联展的事情,老爷子兴趣不大,她自然听得出来,话题不一会儿便结束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又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老爷子,我听说,薛沥在你手下?”
她问这个话的时候,旁边还有两个人,巧的是,这两个人薛沥都见过。
一个是祁诺,薛沥同母异父的弟弟,正捏着笔一副烦躁的表情,在他前面的是蔺舟,一个人体模特,祁雪音要求祁诺按照他的方式作人物画,即便祁诺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用威逼利诱的方式骗得他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蔺舟自从被薛沥从房子里赶出来之后,其实过得也不差,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利用从薛沥那里榨来的钱买了一间小房子,令他不满的是,他的情人自从知道他失去薛沥这个金主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系,以前说的什么蜜语甜言好像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蔺舟咬了咬牙,幸好他现在认识了祁夫人。
突然从祁雪音口中听到薛沥这个名字,屋里两人的目光瞬间都投了过来。
蔺舟隐隐知道祁夫人认识薛沥,也知道祁夫人并不那么喜欢他,而祁诺后知后觉发现薛沥其实是他亲哥,他倒是坦率得很,好奇表现得明明白白,焦躁的表情都平静下来,盯着祁雪音问:“妈妈,你问他干什么,薛沥怎么了?”
程岸语气更是微妙:“你问这个做什么?”
事实上祁雪音问完就后悔了,顿了一下,还是笑着接了话,“我这不是听说他也要参加联展,所以多问几句关心一下,怎么样,他现在做得怎么样了?先知会我一声,到时他画得太糟,我也可以悄悄给他安个不那么难看的名字,孩子有兴趣是好的,虽然他的本事是差了点,不过总不好打击他的自信心。”
呸!
程岸捂着话筒在那边叽里咕噜的狂骂了一顿,皮笑r_ou_不笑地回应:“哦,那小子,好得很啊,你这份心我替他领了,不过你未免太小看他了,他现在……”老爷子尴尬地咳嗽一声,突然放大声音说,“他现在做的那副画,可了不起了,那简直是厉害,惊天地泣鬼神!保准到时候吓所有人一跳!”
这话吹得,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冷汗涔涔。
祁雪音和程岸打交道这么久,对他的性格一清二楚,当下了然,假惺惺地说:“看来是什么也没有画,太可怜了,真担心那孩子受不了打击。”
程岸在那头气急,嘴巴开开合合,愤愤地挂掉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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