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怨气愤恨被挖出来,她质问的声音格外清晰有力,“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你在哪儿?那么大的雪,跪在宫门口,我觉得自己都要死了,但我不敢,我的孩子才生下来,他那么小那么可怜,我不敢死,不敢让他没了母亲,所以拼命撑过去,但你呢?”
“你人在望京,你为什么不回来?!”提起她失去的那个孩子,颜书语就要崩溃,她一生中再没有比那次更痛的时候,她拼着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在宫门口跪了一天差点冻死也不敢放任自己失去清醒的孩子,就那么一点点在她怀里失去了气息,“陈昑说你在望京,但你为什么不回来?不回来看他一眼?”
“他那么小,只睁眼看过我一次,”就像当年那样,她哭得完全无法自已,“裴郁宁,那是你的长子,我等了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他?”
“就算只看一眼也好,你为什么不回来?”
她捂着自己的脸,哭声压抑又悲痛,那是她伤得最痛的一次,之后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可能再有那次那么痛,即便是两个孩子被送离她身边,那也只是生离,不是死别。
下着隆冬大雪的望京城,她拖着被冻坏的身体等了他半个月,没等回他。
孩子没有名字,没有牌位,没有墓碑,就像世间夭折的无数小婴儿一样,只能孤独寂寞的被埋在地下。
从那时候起,她就再不敢忘记他,因为这世上除了她这个母亲,再不会有人记得他,即便是他的父亲,心里或许也不会记得这个生下来就夭折的长子。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亲人,是她发誓要疼他爱他要护着他健康长大给他许多母爱的长子,也是她此生至痛。
那之后,即便他回来,她也不在意了,她等得太久,已经彻底失望,在这件事上,她永远不会原谅身为父亲的他。
那也是他们之间最深的一道隔阂。
她从不提不代表忘记,她从不问不代表原谅,即便她对他笑,用心照顾着那个家照顾他照顾两个孩子,但在她的长子那里,她从不曾打算原谅他。
裴郁宁沉默着,哑口无言,她说的那些他不知道答案,所以没办法回答她,但她的痛苦与难过他看得清楚,感受得深刻。
此刻,他深恨自己的鲁莽,但更恨那带给她这些痛苦的男人,当初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会让她痛苦到这个地步,曾经的裴郁宁,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既然愿意娶她,就意味着他是看重她喜欢她的,那么到底为什么,他让自己最珍贵的妻子落到如此境地。
让他即便是此刻看着她回忆过去,都痛得无法呼吸,还有她所说的他们夭折的长子,即便过去那么多年,让她想起来还痛苦成这副模样。
他没保护好她,没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没让她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他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从而对他心冷若此。
“颜书语,”他沉声开口,一步步走近她,在她沉溺于悲伤中只能哭泣的时候,给了她一句话,“我不是他。”
他的声音就像穿破魔障的梵音,进入她的耳里与心里,“我不是那个让你失去孩子的裴郁宁。”
一瞬间,哭泣与悲伤戛然而止,情绪宣泄过后清醒了一些的颜书语,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在裴郁宁深邃冷静的眼神中,她陡然起身,越过他想要离开。
她做错了太多,现在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不适合和他待在一起。
“颜书语,”裴郁宁抓.住她的手臂,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你的丈夫在这里,你想去哪儿?”
“你不是他,”她摇摇头,声音是哭泣过后的疲惫与嘶哑,“就算是裴郁宁,你也不是他。”
他做的事情你没做,所以他的过错也不该由你来承担,她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但她此刻太软弱太疲惫,似乎没有依靠就会立刻倒下,所以裴郁宁开口了,“但我是裴郁宁,永远都是你丈夫。”
他走过去将人抱进怀里,温柔果决又强势,“如果你觉得我不是给了你伤害和痛苦的那个他,那就放心依靠我,我说过要娶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是裴郁宁的妻子,是神威侯府的主母。”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我也不会选择除你之外的其他人。”
颜书语靠在这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怀里,眼泪又开始流,“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死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自己会回来。”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即便她现在认真的过着每一天,珍惜每一分情谊,但在她内心最深处,这些时光都是偷来的,它原本属于十五岁无忧无虑的颜书语,却因为她的到来,一切都乱了套。
但至少结果是好的,她寻回了父亲,看清了老太太,获得了自己最想要的家和亲情。
她想要这些,曾经十五岁的颜书语也想要,所以她努力满足自己,也满足她,但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不该出现的意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真正走回她死去的那个命运轨道上去。
所以她一直走的路,都是珍之重之,却绝不留恋,在她看来,那些东西已经不算是属于她了,曾经的她笨拙又可惜的错过,它们本该属于这里十五岁的颜书语。
用心度过所拥有时光的每一秒,这样走的时候才会心安。
她这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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