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瞥了车内一眼,瘸着腿拐进旁边的小巷。
车继续前行。
游星河的鼻子还在痛,他揉了两下,发现有s-hi润的液体流出来。游日海看到,说:“你流鼻血了!”
他扯了纸巾给他擦。游星河看到纸巾红色的血迹,眼前渐渐模糊,微微的眩晕感从后背一直蔓延到头顶。没有人知道他晕血。
游日海看他不舒服,关切地问着:“你怎么了?”
游星河闭上眼,等眩晕感过去之后,被撞出血的憋屈上头了,忍不住气哼哼地质问游日海:“为什么要给他钱,他只要五十,你还给一百,明明是他自己摔倒的,这是碰瓷!”
游日海没有说话,给他擦干鼻子上的血。
游星河心里更加憋屈了,黏黏糊糊地一团,抠也抠不掉。他干脆闭着眼,一直到车停下。
游日海说:“到了。”
他睁开眼,车门已经被司机打开,外边是一个黑漆漆的大门,门头上的牌匾上,用粗壮的隶体写着:“游居有常”,伸出的屋檐上,挂着红灯笼和铜铃铛,门口左右蹲着黑漆漆的石狮子,凸出的眼珠霸气威严。
游星河下车,大门被人从里拉开,一个白发的布衣老人倚在门边,看到游日海激动不已地问:“是小海到了吗?”
老人一只眼睛浑浊,只有另一只眼睛是好的。
游日海迎上去,扶住老人肩膀,低头亲密地应着:“三爷爷,是的。”
老人抓住他上下打量:“长大了,变了,变了!”不停感慨。
游星河还站在门口,摸着石狮子的头玩。
游日海回头喊他:“星河,你进来!”
游星河慢慢挪进去,站在两人跟前。
游日海说:“这是三爷爷。”游星河喊:“三爷爷好。”
老人凑近了看他,游星河不敢看老人浑浊的眼睛,只好盯着老人因为缺牙瘪下去的嘴,皱巴巴地缩成了一团。
“跟世昌年轻时一样啊!”老人说。
游世昌是两人父亲。游日海看着游星河的圆额头说:“确实很像。”
游星河撇嘴挤出一个笑,移动眼珠子打量门内的情形,是个小院子,一条青石板路通向两层黑木楼,样式跟在外边的那些房子差不多。石头砌成的院墙边上,种了一圈茶树,茶树粗壮高大,树枝已经越过院墙,红花白花挂满了枝头,地下三两朵落花。其他都是草地,草色葱郁,屋后有大树,大树上传来鸟叫。
太安静了,游星河想。
老人将两人迎进屋内,屋内也是铺着青石板,冷气幽幽。屋内比外边看起来大多了,有个小天井,中间一棵不大不小的桂花树,树下一口盛满水的大缸,水是活水,用竹子引过来,水流声在天井回荡。老人招呼两人坐下,进屋泡茶。
游日海在屋中的古式高椅上坐下,游星河学他坐到另一边,摸椅子上好看的花纹,看着屋中央供奉的画像,穿着古人的服装,长圆脸,耳朵很大。画像前,是大大小小的牌位,牌位前燃着三支香,烟雾顺着风若有若无的飘过来。
游日海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跟他解释:“游氏先祖,这栋宅子就是当年他留下的。”
游星河差点惊呼,小声问他:“那这栋屋多少年了?”
“四百多年吧。”游日海回答。
游星河咽了咽口水,手臂起了一层薄薄的j-i皮疙瘩,他掩饰的起身,挪到门口朝外看,已经傍晚,院子里已经笼罩了夜色,一树一树的茶花,变得模糊不清。
夜风吹得人心头发凉。游星河缩了缩脖子,退回到椅子上坐下。
老人端来两杯茶,说是上好的黑茶。
游星河抿了半口,便放下。茶里有种腐败的味道,他不喜欢。
游日海慢慢地喝着,和老人说着话。都是关于游星河的,他到这里的缘由,以及将在这里待的时间,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游日海说得模糊不清,他希望老人能够照顾好他。
老人多看了几眼游星河,他正侧着身子望着门外,好像他们在谈论的事情与他无关。少年半长的头发,盖住了侧脸。
老人说:“我老了,今年都八十二了。”
游日海不慌不忙地饮着茶。
老人又说:“不过我最近找了一个帮手,他能帮上一些忙,或许以后这个院子都可以交给他来看。”
“叫来看看。”游日海说。
“好,我明天叫他过来。”老人应了。
吃过晚饭,游星河跟着游日海去洗漱,就在木楼左侧,用石头围出来的露天小屋,有个大水池,水池里冒着热气。
游日海脱了衣服先下去,整个人沉到水里。游星河用脚探了探,发现水是热的,他这才看到水池的角落里,正鼓鼓地冒着水。居然是天然的温泉!
他也脱了衣服下去,学着游日海的样子,整个人沉到水里。他只憋了半分钟不到,就起身,游日海还在里面沉着。小半个背露在外边,肌r_ou_线条明显,那是成年人的背,游星河前不久刚趴过,知道那多有力。
他喊:“哥——”
游日海从水中抬头。
“你什么时候走?”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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