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傅珺会很恍惚,觉得前世种种不过是一场清梦。而今梦已醒,前尘如烟散去。她曾经的抱负、理想与追求,却成了她今生的桎梏,让她的心与灵魂皆不得安宁。
她并非求安稳的人,否则,前世她也不会选择警察这个职业。而在这个时空,她却不得不囿于四方的围墙之内,耐下性子做一位安稳富贵的侯门小姐。每思及此,傅珺便会有种淡淡的怅然。早知如此,她前世那般拼命地往前跑又有何意义?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傅珺每天闷在宜清院里,连大门都不出,时常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王氏见了,不由大为烦恼。她猜测傅珺还在为之前落水的事情后怕,不敢再去外头玩了,便越发心疼起傅珺来。有几次,便叫了涉江与蒋嬷嬷带她去花园玩儿,傅珺却都摇头不去。
王氏倒是想亲带着傅珺去花园。可是,女儿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看过来,一脸的稚弱可怜,王氏也不由得心软,再也狠不下心来逼着孩子出门。总归女孩子家安静些也是好的,王氏这样想着,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日子便这样平静地滑了过去,天气倒渐渐凉快了一些,不再像前些时候那般闷热。晚上睡觉时,涉江还会替傅珺盖一床夹纱被。傅庄与傅庭在别庄里待了三天,便一同回了京。他们一走,别庄里也显得冷清了一些。
就在傅庄他们离开后的第三日黄昏,傅珺与王氏正准备用晚饭的时候,侯夫人遣了个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因身子不大爽利,要回京静养,叫各房先行打点好行装,次日便即动身。
那传话的小丫头才走,王氏便看着蒋嬷嬷与怀素,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蒋嬷嬷便道:“太太果然神机妙算。”
王氏摇了摇头,不曾出声,一双清滟的眸子往东厢那里瞥了一眼。蒋嬷嬷回过头去,便见东厢门帘微挑,露出了巧云那张俏脸儿来,那眉梢眼角里的喜意,真是藏也藏不住。
蒋嬷嬷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便朝地上啐了一口,恨声道:“什么阿物儿,真真叫人瞧不上。”
怀素怕王氏又睹人伤情,只说有事要禀,将王氏从窗前拉了开来,又冲蒋嬷嬷打眼色。王氏便拍开怀素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这丫头,也太小瞧你主子了。”
怀素便有些讪讪,蒋嬷嬷道:“怀素也是担心太太。”
王氏但笑不语,就着怀素的手坐在了西次间小书房里,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看了两眼,漫不经心地道:“回去的路上,我便该病着了。”
怀素与蒋嬷嬷俱是一愣。还是怀素先反应了过来,忙笑道:“正是呢,太太这两天身子正不好呢。”说罢,与王氏相视而笑。
蒋嬷嬷蹙眉想了半天,到底没解过其中的意思来。怀素见状,便俯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蒋嬷嬷一面听,一面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连连点头称是。
因着王氏早有准备,故三房收拾起来也很快,当天晚上便万事齐备了。翌日清晨,又有小丫头过来传老夫人的话,说是用过朝食便动身。趁着天儿还早又凉爽,路上人也舒服。
既是侯夫人发了话,众人哪有不遵从的,三房在王氏的带领下,收拾了什物,一行人便去了惠风阁。
侯夫人穿了一件暗黄色遍地金的长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端端正正地坐在正房明间里,于妈妈侍立于一旁。王氏便带着傅珺上前请安,又叫巧云去给侯夫人磕头。
侯夫人面上露出慈蔼的笑容来,道:“好,好,起来吧。三郎媳妇也辛苦了。”
王氏便依言起了身,不料方一站起来,她的身子便晃了两晃,傅珺连忙扶住了她。只是她人小力微,扶着王氏也是摇摇欲坠。怀素早已抢上前来扶稳了她们,焦急地问:“太太,太太,您怎么样了?”语声里已有了哭音。
侯夫人亦面露担心之色,连声问:“三郎媳妇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晕了?”
此时王氏已经缓过神来了,见侯夫人动问,忙回道:“不妨事,不过是昨儿晚上略着了点凉,躺躺就好了。”
侯夫人便叫傅珺:“四丫头,快扶你娘去坐着。”
傅珺便与怀素一同扶了王氏回到了座位上,侯夫人一迭声地叫人倒热茶来,又叫于妈妈去找丸药,还让小丫头将窗子也关上了。
王氏喝了口热茶后,面色便渐渐缓了过来。侯夫人目注王氏,关切地问道:“可好些了么?”
王氏在椅子上欠了欠身道:“媳妇觉着好多了。”
侯夫人便端详了王氏一阵子,道:“我瞧着你这脸还发白呢,要不要紧?若实在不行,便留在别庄歇几天再走,我让四丫头留下陪你。别人都跟着我回去,你也清静两天。”
这话一出,王氏便掩面轻轻咳嗽了一声,眼中的嘲讽之色一闪而过:侯夫人对塞人进三房一事,真是很上心呢。方才她说留下王氏和傅珺,其他人都跟侯夫人回去,这其他人里,必定是包括巧云的了。借着生病将自己这个正室太太撂在别庄,这一手顺水推舟倒使得轻巧。
王氏心里冷笑了两声,面上却露出丝愧色来,并不回侯夫人的话,只拉住了巧云的手,虚弱地道:“我倒是想留下来静养养,只委屈了妹妹。我原想着,替妹妹好生/操/办/操/办。毕竟是我们爷屋里的头一个人儿,总要像些样子才好。可惜,看来竟是不能了。”说罢又咳了两声,眼圈儿便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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