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暗卫,借着山风的荫蔽与其耳语道:“你现在下山去找陈将军,告知他我的处境,要他暂且按兵不动,待明日与我相见便立即发兵。”沉吟了片刻又道,“还有……若道卯时三刻还不见我,便只好请他自行攻取了。”
待暗卫悄然而去,祁云归侧身躺下,清风徐来,枕席微凉。
此事成败与否,但看他有没有命看见明日卯时的朝阳了。
寝迹北堂上,明月入我牖。照之有余晖,揽之不盈手。
☆、战歌
“救救我!请救救我!”寂静的黑暗被一个清稚的声音骤然撕裂,似乎来不及由远及近,就那么直接地冲撞道耳边。一个身形纤小的少女不知从哪块山石后冒出来,趔趄着拜倒,急急抬起头来哭叫:“求先生救我——”
正望着萧疏草木心事繁重的陈韶闻声一惊,警觉地蹙眉看向眼前被侍卫及时捂住嘴的奇怪少女,但见其仿佛见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拼命摇头挣扎。
他冷静下来倾身去看,目光交汇的一刻少女莫名地安静下来。借着流银的月光,他看见一张不过十五六岁的稚嫩面孔。脸形圆润,睁大的双眼亦是圆圆的,盛满了惶恐的泪水。
——他分明刚接到亲信暗卫的通报一切就绪,现在这个……是怎么个状况?
“你别吵我就放开你。”陈韶一语毕,少女便颤抖着点头。他饶有兴趣地使了个眼色令侍从放手,压低了嗓音问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的少女:“你是谁?要我如何救你?”
“我……我叫纪嫣若,和我爹上山砍柴来的,结果突然出现几个人赶我们走,我爹不答应就和他们吵了起来,然后那几个人就拔了刀对着我们砍……我爹挡了片刻让我快跑,然后……”她哽咽了半天又断续着说:“我从日落藏到现在才敢出来,然后我找不到我爹也不敢下山……先生救救我……”
她语速快且凌乱,两句一个“然后”,唯有簌簌落下的眼泪彰显了一切悲苦颤栗。方才那个侍从却一拱手冷声道:“将军,此人来历可疑,断不可信她胡言。”
少女闻言完全没放对重点地喃喃:“……将军?”
“是,你莫怕,我正是来剿杀这些贼人的。但我现在有要紧事要做,先让人带你下去如何?”陈韶尽量放低了语调,“你放心,不会再出事了。”
少女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涕泪交加地拜谢着。陈韶转身挥了挥手由她被带离,眼光沉静似水,幽深无波。
天际开始泛起淡淡的青色,渗出一点微茫的光,尚不足以稀释浓稠夜色,却透出些破晓的端倪。
距卯时……只有不到两个时辰了。
朝阳迟缓且滞重地挪移至山头,将草木涂上流金的颜色。祁云归阖门走出,略略意外地看见二十步开外苏晋正在浇花。纤弱袅娜的花枝在深秋的山风里摇曳,竟成风景。
他听见响动直身回头:“贵客醒了?”
“是。我家大人催得紧,昨夜留宿已属耽搁,是以急来辞行。”
“何以这般急?”苏晋走上前来道,“周车劳顿,何不先吃些东西?山肴野蔌,亦别有滋味,我已令人备好了,贵客入席便是。”
祁云归摇头还待回绝,便见苏晋收了温和笑意垂目道:“贵客固辞我也不好强留,然而贵客既信任苌楚门前来委托,就该明白这里的规矩。”
祁云归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规矩?”
“秘而不宣,一人独至,入则出示凭据,出亦不取分毫。”
“如此……我可有什么疏漏?”他疑惑着陪笑,“我连这惠山的一草一木都不敢带走的。还望阁下明示。”
“那贵客确是疏漏了。贵客只道应孤身而来,却不知‘一人独至’,也意味着……”苏晋说着抬眼看他,语调骤然转入冷峻,“一人独归。”
——一人独归!
祁云归顿住,心头猛地焚起裹挟着层层痛楚重重悔恨的火焰,迎着倏然灼热起来的日光熊熊燃烧,直将全部侥幸希冀,都化作飞灰。
“贵客违约在先,我们依规矩放走一个,现在不会再疏忽了。”苏晋冷冷注视着他,慢慢说完,“然则一切明朗之前,便要委屈贵客些时了。”
祁云归不语。事至如今,伪装辩解既已无用,凭他强行离开也是虚言,万一事情闹大惊动陈韶,更是功亏一篑。
辩无可辩,退无可退。他垂首,含了足够的谦卑与掩饰的极深的绝望,低声开口,“听凭阁下惩处。”
于是苏晋厉声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和那人关在一起——不得我令不可放出!”
祁云归任人反扣了双手走向荒草掩映的幽深前方,任零散落下的发丝撩拨了视线,像愈发曲折的路途,像不可名状的未来,像众生万物天地四时前途未卜的明天。
秋风肃厉,走石激尘。苏晋看着祁云归消失于视线末端,终于再支撑不住表面的冷静,急唤了人来肃然却焦灼地下令:“立刻调集门中所有人手,以守为攻固守惠山……再传令顾将军,整顿军士,即刻迎敌。快去!”
——他先前故意显得笃定且洞悉一切,不过是摧毁来者信心的低级伎俩。观其全无反抗之态,定是以为自己早已擒了那暗卫知晓所有胜券在握。而实际上……
实际上,他不过偶然间窥见那道飞快潜去的人影,顿时生疑遣了一勇士去跟踪,如有异象立除之。结果就是那勇士仓皇而回,告诉他,岩壑中多藏甲兵,夜色隐晦不知人数几何。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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