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哽咽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找了一晚上,可还是去得迟了……”
陈韶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玉竹快步走至他面前,面色清寒地急声问:“究竟怎样?你快说!”
小左被他吓得再不敢迟疑,一闭眼连声道:“我再去就找不到风先生了,问了一路行人也没人知道,我一直寻找出村去也一无所获只好回来,结果穿过那片野地的时候,在一个草垛边上,看、看见了……看见了他的尸身……”
一语毕,满堂俱惊。
下一个霍然起身的是陈韶,他沉声问:“你指的可是风离?”见他泣这点头,终是面有痛色,深深怅然长叹:“此是我之过矣!”
纵然早已知晓,此刻听见小左亲口说出,宋梨画还是真切地感到雷光急雨般的惊悸和透骨的寒意——那个名叫风怜的女子,竟真的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手软地暗杀了自己父亲……
仿佛发觉了她的异常,祁云归悄然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她安心,方才起身淡然道:“事已至此,将军不必自责。风先生之死必有蹊跷,只是现在彻查已来不及,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速速前往苏州,在那里做什么也容易些。”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此次风先生再加上梨画的事与敌方的联系再明显不过,就这样放过去实在是……”陈韶颇为不甘地略略迟疑着,复转头问道,“玉竹,你说呢?”
“祁大人说得有理,如今再羁留在此,不仅于事无补更会延误时机招致祸患……请将军立即发往苏州。”出乎他意料的,向来主张彻查的玉竹也对祁云归表示了附和,他说完甚至勉强笑着安慰了一下面如土色的小左,“小左,着不怪你,你下去吧。”
当时不查,如今再谈,又有何益?
“也好。”陈韶只得颔首道,“接下来越快越好,切勿再耽搁。”
“我……你没事吧?”小左秉承着玉竹这么一笑一定出事的原则,抖了一下。
玉竹摇头:“你下去吧。”
此时此际,唯一隐约猜到了宋梨画被劫之由及风离用意的少年,到底还是选择了缄默。
七月十三,陈韶引军由江入苏州,水路平稳,未起风波。
逾七日,抵江南,遣人领兵扎营,留宿驿馆。又一日,至灵风镇,其地处□□之源,家家闭户,人人自危。
于时七月廿四,寒波澹澹,木叶微凋。
☆、寒香
有湿润的香气慢慢蒸腾而出,仿佛是什么香料浸在水里,一点点化开了,再借着空气中稀薄的水汽散开,染上衣襟袖口,床帏枕席,于是连梦里都揉进了千种柔情,百许缠绵。
况有箫声婉转,周折游移,满室生春。
拥被半卧的女子却有些嫌弃地眉弯微颦,忽地又抿唇一笑,眨了眨流泉般的眼眸,生动灵巧中分明是倾国倾城的慵然闲媚,却让手持玉箫的乐女瞬间噤若寒蝉。
“吹的这是什么东西,尽是滥调。”她轻轻一哂,笑意清浅,眼中却俱是冷峭之色,“一点风骨标格都没有,勾栏里的戏子也吹得来,何苦请你们,别糟蹋这好好的萧管,重来。”
乐女战战兢兢地叩首,再吹却还是纤弱柔靡的曲调,又多了几分惶恐颤栗。于是软榻上的女子忽然起身,就那么直接地朝她走来,将玉箫劈手夺下。
乐女正伏首连称“奴婢该死”,但听女子嫣然笑道:“别说这没用的,不会吹我教你,抬头好好听着。”
她赤脚素衣,乌发如墨,一如当年的模样,只是先前近于童稚的执拗,早已在这重殿金阕间经年累月地酿造成更为幽微的简傲孤绝。
玉曦满不在意地持箫吹着,先是清畅流丽的调子,接着音色一转骤然变得激越凌厉。她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生涩。称不得清润圆融,却天生有一种切峻的气力,冲破暖帐春帷,直逼九嶷层巅。
如江山棋案,棋子疏落;似天风海雨,风涛翻叠。
人道当今贵妃雅好箫管,殊不知她自己原也擅长。
然后,越过一个穿云裂石的高音,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身侧的工人伶工不知几时跪了一地,她不紧不慢地收了玉箫,保持了垂首的姿态许久,方才悠悠抬起蝶翼般的眼睫,绽开一个半是羞怯半是甜美的笑容:“陛下今日来得好早。“
衮衣龙袍的男子大步踏入,惯常威仪的脸此刻多了些柔和的宠溺。但听他朗声大笑道:“朕的曦儿果然永远能带给朕惊喜啊,怎地不吹了,接着来,朕甚是喜欢,甚是喜欢啊……“
“陛下这么早便下了朝,可是没多少政事?”玉曦眸光流转,笑得妩媚,“也是啊,当今天下太平,四海之内未有敢犯者,更兼朝堂清明后宫肃整,百姓家家丰衣足食,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皇上自然没有什么可忧心的。”
“曦儿……你怎么了?”宣明帝面色微沉,听出她语调里明显的讥讽,冷声道,“可有什么人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且告诉朕,朕必不饶他。”
“妾身岂敢。”玉曦笑靥如花,几乎是神采飞扬地拉了他的手一边走向内室一边道,“不过啊,陛下有个不错的常侍呢……堪称一代鸿儒啊,言谈间都俱是些经史掌故,浅陋如妾都听不太懂的。”
“朕的常侍?他都说了些什么?”宣明帝寒了声线问。
“也没什么啊,就是那天妾在御苑碰见他随口谈了几句……他好像很激怒的样子,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最后把妾比作几个上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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