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朝。如今能拖着身体在这里主持宴会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及其看重了。
送走皇帝,那些一直拘着自己的大臣也可以放开地游走社交了。
虚与委蛇虽然是则宁一贯的拿手好戏,但清闲了十几年突然要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官僚,也是稍微有些吃不消。
想找喻则陵避避风头,结果转身一看身边的人早就没有影了。
身侧是已经垂暮之年的老将,曾经在沙场上多次受过重伤,身子骨远没有镇国公要来的好。先帝怜惜,赐予一等公爵立足朝堂。可大丈夫壮志凌云,自然是不甘心居于庙堂听这一群文人没事找事,可毕竟人不服老不行,看着朝堂一天天几近倾颓,忠臣良将日渐式微,心中不免悲凉。
如今见得大殿下清风霁月的模样,又在军营数年知世间冷暖,心中又有些宽慰。比起御座上的大誉皇帝,和宫中不知民间疾苦的皇子公主,老将军心中感慨万千。
谈起金戈铁马,谈起马革裹尸,老将军眼睛明亮,奈何则宁身边的官员换了一波又一波,才意犹未尽约定下次府中一聚。
此间喧嚣,而屏风的另一边早已沸反盈天。
虽然身为世家大族的小姐姑娘矜持是少不了的,但大多可是豆蔻少女,最近几个月来那听得不厌其烦的名字正坐在另一侧,不晓得是何等模样,有没有像话本子里说的“容止可观,望之俨然”,哪里能按耐得住心中的好奇和仰慕。
小姑娘们一个个团扇遮脸,巧笑倩兮,在各自母亲的眼神下才稍稍收敛。
若玉轻风的少女手捧着杯盏,轻轻地抵着下唇,在听得“大殿下到”时自己的思绪就不知道神游到几重天去了,若不是身边的段小姐一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她还能分出心神应付两句,要不然连行礼都不知道了。
外面的声音纷纷杂杂的,勉强听得出一点儿那个人的声音。
不经意间瞥到一人独坐的那位魏大人刚刚找回的女儿,芙蓉如面,冰肌玉骨,就是冷淡了些。见她百无聊赖地转着杯子,眉目间颇有烦躁。
顺着蓝静嘉的视线,身边的段小姐气哼哼道:“她呀!性子真是古怪极了,刚刚我也是出于好意想和她说两句话来着,结果她一开口就朝我戳刀子,还说我多管闲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没人和她聊天了!”
蓝静嘉默默收回目光,又抿了一口茶水。
虽是乡野长大,到不难看出人品礼教。听说游历了大半个大誉,这份胆魄也让人钦佩,就是周身的灵气也是她们这些深闺小姐所不能比拟的。可有多少人能做到像她这样对谁都不假辞色,活的这般畅快,真真让人羡慕。
那位少女估计是被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扰得有些不耐烦了,搁下杯子就走了出去。蓝静嘉也被其他小姐们的讨论吸引。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位小姐道:“说起来皇后娘娘便是蓝小姐的姑母了?想必见到过大殿下很多次吧?”
蓝静嘉回神,见那姑娘挑眉看她,一众的小姐也都齐齐看过来,便微微笑道:“殿下身份贵重,哪里是想见就能见着的?”
那小姐还想说什么,就看见自己母亲不悦的目光,就悻悻住口。
宴会持续到很晚才结束,则宁这才见到消失了一整晚的喻则陵,见他眉宇间有些像是极力压制的兴奋和忐忑,不由问道:“你哪里去了?”
喻则陵回神,张口想说什么,但一想到老太医们摇头叹息的样子,心中的兴奋也压下去不少。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搞得心神不宁的一天。便回答:“殿内有些闷,我出去透了一会气。”
则宁有些狐疑,但也终究没有问下去。
今晚夜宴也还算得上是宾主皆欢,结束的时候则宁起身看众大臣一一告辞,含笑过后,就渐渐沉下目光。
这时有太监来传皇后懿旨,道夜深露重,便留请镇国公府的静嘉小姐留宿涌泉宫一晚。曾经也有静嘉陪皇后陪的晚了也曾留宿过,母亲谢氏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合适,反倒是娘娘的恩宠,叮嘱两句就离开了。
则宁也觉得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出宫回家也就凌晨了。没来得及多想就去推着二弟回寝宫。
反倒是那些贵夫人们开始思量皇后的用意,小姐姑娘们探究及羡慕的目光都快把蓝静嘉射成了筛子。
幸得蓝静嘉定力非常人所能及,依然礼仪周全地谢了恩。
第二日便是除夕,也是朝廷休沐的第一天。
在则宁刚刚舞完剑回来的时候就收到了一封意想不到的人来的信。
信封上的“大誉大皇子喻则宁亲启”比之前端正了许多,也使这封信看起来更加郑重了。
则宁有些怔愣。
北戎犯大誉边疆数年,大王昏聩好战,如今被他和北戎的三王爷里应外合搞得朝政不稳,三王爷也才刚刚上位,国家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也急需一位贤明的君主力挽狂澜。
而这个时候的北戎并不是大誉的附属国,也没有贸易往来,按理说是没有直达的驿站的,更不要说送抵皇宫送到他手里了。
则宁疑惑,但还是打开了书信。掂量在手里,还颇有些分量。
果然,一开头就是一通卖乖,说费了老大的力气专门跑到四方城里的官驿,点了位速度最快的驿官,不知道要审查多久才能到达你的手里,所以我提前好几日写信唯恐赶不及拜年等等。
说自从分别后就愈发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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