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太傅懂得观星望斗,当是也懂些堪舆之术罢,可否帮我看看,这园子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棠不晓堪舆,不敢妄言。”苏棠谦道,又道:“不过,棠所见,并无不足,处处皆景。”
苏棠的分寸,有时让我觉得端方,有时又让我觉得圆融。
我笑笑,引他落座,案上,茶已备好,很如我的意,我府上的人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
一袭微风,吹得水波荡漾,亦如我荡漾的心绪……
“方才公主说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苏棠敛袖放下茶盏,身后桃花掩映。
良辰美景,就不能专心跟本宫喝个茶看个花么。罢了罢了,说正事罢,我放下茶盏,看向苏棠,“如淳。”
一出口我自己不由一愣,我心里想着苏棠的字,竟然就这么一不不当心唤出了口,大约是因为景太美,惹人醉……
苏棠微滞了滞,面上却是如常,仿若我唤他的字与唤他太傅并无区别。
还以为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唤他一声如淳,原来唤一声又何妨,我不禁感慨:“有些话,放得久了,便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你说是么?如淳。”再唤一声,更觉顺口。
苏棠含笑躬了躬身,并不言语。
他作何想,我无意深究,只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起身绕过漆案,“有那么几句推心置腹的话,一直想要对你说,只怕再不说……”
我俯下身,凑向他的耳畔,他让我觉得可以信赖,没有理由的,从一开始便如此,从很久很久以前便是如此。又或许,是因为每次他提醒我带伞的时候,总是会下雨的缘故。
苏棠平静如水的脸上起了涟漪,许是我的举动惊到了他,他难得不回避我的目光,看向我,近在咫尺。
被他这么一看,我的话到了嘴边,居然忘记该怎么说了……是我眼花么,他耳朵根那里,是红了么。
风起,落花簌簌,坠入池中,眼梢余处,水光骤潋滟。
我心下猛地一突。
“公主但说无妨。”苏棠已收回了目光,微拢衣袖,一如平常。
我错身,抬袖提起陶壶,为他续茶,缓声道:“也没什么,只是听闻要对乌胡用兵,心里觉得不安生,太傅觉得此事可还会有转圜?”
说话间,一道人影由远及近。
“慕王爷怎么来了。”我放下陶壶,佯装才看见他。
“饭好了,我来唤公主吃饭。”慕云轻绕过一丛探在路上的桃花,停在桥头,遥遥看过来,“苏太傅也在。”
苏棠礼节性地点头揖手,遥遥呼应。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唉唉,我跟苏棠注定是说不成话了……
据我多年来的观察,慕云轻和苏棠很不怎么对付,二人的来往从来都只是流于表面,至多打个招呼而已。原因我隐隐是知道一些的,无非是因为上一辈的夙隙。
慕云轻的父亲老零陵王支持周天皇,当年,周天皇还不是天皇,而是天后,与我父皇二圣并尊,共同御字临朝,而苏棠的父亲苏老承相极力反对,认为天后此举有伤风化,于礼不合。两人政见有异,渐生嫌隙,以至于后来,老零陵王获罪时,零陵王妃至苏府求救,苏老丞相袖手旁观,未施以援手。
当时,我尚少不谙事,加上正逢我离宫去白云观修行,这些旧事还是后来听来的。试想苏棠长我几岁,已经晓事,慕云轻虽小我几岁,却是置身事中,即便当时不懂,如今当已明白,要杀零陵王的是我父皇,要救零陵王的除了王妃,还有我母皇,以我母皇之力尚不能免零陵王一死,苏丞相说一句无能为力,或许并算不得是罪过。
老零陵王和苏老丞相都已作古,是非恩怨皆尘归尘,土归土,心结却留给后人。
我想,这便是慕云轻和苏棠碰面时,气氛总有些凝滞的症结所在。况且,他们一个是忧国忧民的朝廷栋梁,一个是结党营私的玉面闲王,本就不是一路人。
慕云轻立在引桥上,不近前来,却是把目光投向了我。
为免冷场,我只得接话说:“方才在门口恰巧遇见,就顺便请苏太傅过府叙叙。”
“哦。”慕云轻仍立在那里,就这么哦了一声便没有后话了。
这么一来,我的话倒像是刻意解释描抹什么了,再一品慕云轻方才那句忒不见外的喊我吃饭,顿觉别扭,我赶紧讪笑着撇清,“绿芜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好劳烦慕王爷。”
“不劳烦。”慕云轻莞尔一笑,转而看向苏棠,“相请不如偶遇,苏太傅也一起?”
这这更让我别扭了,这是我公主府,要留客也该是本公主开口,慕云轻这一开口也忒喧宾夺主了罢,关键是,这这会不会有点惹人误会啊。
虽说如此,慕云轻的提议却是甚合我心,我赶紧附和:“苏太傅难得来,就用过膳再走罢。”
苏棠谦善一笑,婉拒道:“还有些公文急于回去处理,便不打扰了。”
处理公文能有多急,不愿久留才是真罢。
我想留,却不便留,慕云轻更不会留他,道了声:“我去看看绿芜好了没有。”便一揖手,拂袖而归。
醺风徐徐,花落人去,苏棠已起身,我能做的,便只有送送他了。
☆、第六章
别了苏棠,我赶紧交代陶管家,慕云轻要留下用饭,莫慢待了。陶管家暧昧一笑,说早已经交代下去了。
我进前厅的时候,慕云轻正立在南窗边,拿着葫芦瓢给高几上的盆景浇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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