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了反,昭告天下,先零陵王是受奸人陷害而枉死,还把先零陵王的棺木送进了离皇陵最近的忠臣陵。
据我所知,先零陵王并无兵权在手,他若是留了个慕家军给慕云轻,这当年的谋反之说,岂不是……
半是疑惑半是叹息,“想不到先零陵王竟有如此远见。不知这慕家军现在何处,有兵丁几何,何时能到中都?”
“这些你且不必忧心,我皆已安排妥当。”慕云轻轻叹一口气,“不过,并非是先零陵王有此远见,慕家军是家父慕义的死忠,个中曲折已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凭你我之力可定大局。”
经慕云轻这么一解释,我凌乱了,从他怀里脱开身,将他看个分明,“云轻你怕不是真的醉了罢,你爹明明是先零陵王武旻,怎么变成了慕义?”
小船又晃了起来,烛光浮动,让目之所及变得不真实起来。
慕云轻滞了滞,勾起了唇,“先零陵王武旻姓武,而我姓慕,他怎会是我爹?”
我顿时哑口无言。
那是因为,当年先零陵王武旻犯的是灭族之罪,慕云轻若姓武,岂能活命?母皇要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保得慕云轻一命,只能隐瞒慕云轻的身世,谎称他是大将军慕义之后。但后来母皇登基后,使慕云轻以先零陵王义子之名承了零陵王的封爵,个中隐情昭然若揭。
更有甚者,还妄加揣测,慕云轻其实是周天皇和先零陵王的儿子,所以才会圣眷不衰。但这种谣言,只要稍微动动脑子想想,就能不攻自破。自从我母皇生下我之后,便再无子息,况且我母皇身边还有我父皇这个喘气儿的,所以,慕云轻绝不可能和母皇有此瓜葛。
但,慕云轻的爹就是先零陵王这件事,不论是宫闱还是市井,整个大绥朝没有人不心知肚明的。
故而,慕云轻突然说他爹不是先零陵王,我怎能不吃惊万分。再被他这么一反问,我竟然乱了头绪接不上话来了。
如果慕云轻的爹真的不是先零陵王,周天皇为何要如此厚待于慕云轻,难道真如花边传闻那般,慕云轻名为枢密使,实为面首,以色事君,所以少年得志平步青云……
我实难以置信,“周天皇可知此事?”
“周天皇慧目如炬,天下之事皆逃不过她的双眼。不过……慕家军却是例外。”慕云轻似无意多言旧事,转而沉声道:“周天皇曾嘱托我,倘若李氏气数已尽,便助太平公主成事,想不到时至今日,周天皇的托付成了真。”
一时间……千头万绪乱作一团,我已语无伦次,“周天皇她……你爹当真不是先零陵王?”
“若白,我看你才是醉了,我爹是不是先零陵王,有何区别?你便是信不过我,总信得过周天皇罢。”慕云轻的眼梢漾起了笑:“你有心称帝,我必如你所愿。”
云停风静,莫夜的凉如游丝般无孔不入,叫人清醒。
我已不知是如何作的别,也不知是如何下的船,只记得岸上花下,慕云轻含着笑对我言道:“前厅人多眼杂,你的髻松了,还是走偏门罢。”
☆、第二十六章
那晚之后,我辗转难眠,茶饭不思。
以前从未有过的念头,止也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一念之间,可以改变很多事。
周潇前来拜谒的时候,我的那一念还在起起灭灭,没个定数。
绕过南窗边,去往水榭的路上,周潇驻了驻脚步,侧首道:“外头的碎语我本还不信,今日见到嫂嫂这般憔悴,我真该信一信,早些来探望才是。”
提起外头的碎语,我就没脾气,一听就是从我府里传出去的,捕风捉影,却是有板有眼。
慕云轻走后,我确实是思虑重了一些,结果传出去就变成了太平公主因为零陵王而相思成疾抑郁不申,昨晚我不过是失手啐了个杯子,结果传出去就变成了太平公主因为受零陵王冷落而怨气满腹性情暴躁……
这都叫什么事儿。
我也懒得解释了,微笑道:“周侍郎在刑部当差,是观察入微惯了,我这把年岁了脸上少搽了一层粉,能不憔悴么。”
“嫂嫂过谦了。”周潇讪笑笑,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时略滞了滞,移步道:“嫂嫂身后的杜鹃开得真好,叫我想起以前子思侍弄的那一盆来。”
子思,是我亡夫周思的表字。我干笑笑,“周侍郎不单是观察入微,连记性也好。”
周潇移步,状似不经意,“我记得自子思走了以后,南窗边就没摆过杜鹃了罢?先前摆的好像是甘棠来着,怎么想起摆回杜鹃来了?”
说起这个,得问李凌治。
也不知苏棠领来的高人回去和李凌治说了甚,李凌治好端端地赐了一大车风水摆件给我,皇恩浩荡,我能不好好地供着么?别的物件还好说,这一大盆花开锦绣的杜鹃最难伺候,一旦养死了岂不是有损皇恩大大不敬,只好就放在南窗边这块风水宝地上了。
我于是答:“皇上赏的,看着挺喜庆,就摆在那儿了。”
周潇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是嫂嫂念起子思来了。”
我讪讪,“人都去了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念不念的。”暮色映了满湖,我比个请,邀周潇在湖边的水榭同坐,闲闲问道:“快到日子了,都筹备的差不多了罢?”
周潇落座,道:“差不多了,正准备和嫂嫂详细说说。”他端起茶盏,又道:“嫂嫂大约不知道罢,子思在的时候,此事就已经开始筹备了。”
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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