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
为自己曾经努力过的那些时日,也为兄长们为他做出的榜样。
他有天命,可以为帝。
他信天命,却不能轻视别人的努力。
若日后他能为帝,一定要记住这几本册子,记住在他之前,他的兄长们为了这个位子多么的努力,如果他连他们的努力都达不到,又有什么资格称帝?
天命,绝不会赋予生而无知之人。
舞文弄墨有些莫名地看着刘凌神神叨叨的举动,心中都有些不妙之感。在他们看来,九岁才开蒙的三皇子学问绝对是不如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能同殿进学更是遥遥无期,如今他甚至对两位兄长的功课顶礼膜拜,就是最好的注明。
罢了,反正他们也没想过日后能怎么出人头地,只要离开洒扫宫人的行列,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舞文和弄墨看向殿外依旧跪的笔挺的戴良,心中也有些佩服。
无论这是不是浑人,这个少年能一跪一个时辰丝毫不见动弹,就算是个倔头儿,这毅力也足以让人叹服。
刘凌收起手中的册子,估算着已经到了一个时辰,便站起身来,走出殿中替徐祭酒免了戴良的责罚。
这应该也是徐祭酒为刘凌留下恩惠而准备的,否则只需派个人来支会戴良一声可以起来了,又何必不管不问?
若刘凌真是个不把戴良放在心里的,任他在外面跪几个时辰,也可以用一句“我不小心忘了”搪塞过去,说不定跪坏了,就要再换个听话的侍读进来了。
只是这样做,未免落下了“不仁不义”的名声。
“到一个时辰了,起来吧……”
刘凌弯下腰,伸出手递给跪着的戴良。
戴良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依旧倔强的脸,脸上麻木一片,显然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畏于长辈的原因才不得不听由惩罚。
“起来。”
刘凌的手伸的更前了一些。
要他起来是吧,这皇子害他受了这么大罪,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戴良心中阴鸷地想着,干脆地递出手去,握住了刘凌的手。两人手掌一相握,刘凌天生高于常人的体温就传了过去,让在门外被吹了一个时辰的戴良手中顿时一暖。
可惜却没暖到心里。
戴良借力想要地站起身子,却假装脚跪麻了往后一倒,用出极大的力气拽着刘凌往墙上带去,若这一下刘凌摔到了,就算没有摔得头破血流,也会摔得鼻青脸肿,出个大丑。
这一下看上去太过偶然,就连舞文和弄墨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失声大叫着冲出了阶下。
“殿下小心!”
“天啊,殿下快站稳了!”
戴良心中正在得意,手臂上却陡然传来一阵大力,原本该飞出去的刘凌非但没有撞向墙壁,却反手状似无意地扭过了他的手腕要害,震得他手臂一阵软麻,直直转了个方向,变成了他面部朝着墙壁撞了上去。
砰!
刘凌随之跟着撞上他的后背,但有戴良作为肉垫,刘凌一点损伤都没有的站稳了身子,随即露出温柔无害地笑容:
“多谢你以身相护,否则我就要摔个颜面无存啦……”
舞文和弄墨赶紧上来对刘凌嘘寒问暖,发现他只是被带的踉跄了一下,顿时都松了口气,心中也对这戴良有了极大的改观。
虽然脾气混账了点,倒是个有担当的!
戴良一头栽倒了墙上,手臂麻穴还在兀自疼着,鼻腔内更是火辣辣的。他伸出手抹了鼻子一把,只见得满手是血,再听到一旁刘凌满脸无害地笑着,岂止是鼻腔流血,喉间一口血都快呕了出来。
以身相护个鬼啊!
颜面无存个鬼啊!
他娘的是想害人,怎么反倒自己做了肉垫了!
☆、第64章意外?故意?
是意外呢,还是这位三皇子其实是个面白腹黑的芝麻馅儿包子?
已经重新坐回偏殿的戴良小心翼翼的看向刘凌,发现他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反倒还能不时回头关切地看他一眼,露出歉意的笑容,忍不住心中直犯嘀咕。
应该是意外吧?
不是说冷宫里几年都没出来过吗?
戴良擦了擦还是火辣辣的鼻子,没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刚刚跪了一个时辰,膝盖有些受不住了。
没一会儿,徐清宣布休息一会儿,崇教殿里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已不是稚子,对这课间的一刻钟时间并不是很兴奋,反倒有些闲着无聊,索性领着新上任的伴读来偏殿看望第一天入学的弟弟。
这边戴良还没来得及正经地坐起身子,一副无状的姿态就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看了个正着。
刘未虽然脾气古怪,但他们两个都是正儿八经接受皇子的训练长大的,即使是刘凌,有那么多太妃言传身教,举止也绝不粗鲁。
特别是大皇子,一见戴良这粗鄙的样子,眉头立刻蹙得极深,脱口骂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崇教殿是学习圣人之道的地方,怎能如此放肆!”
戴良刚刚跪了一个时辰,又摔了个脸贴墙,心情正糟糕着呢,被大皇子这么一骂,反倒气笑了,懒洋洋地爬起身,歪歪倒倒地坐了起来,将满是鼻涕和血融在一起的脸凑了过去。
“是,大殿下,我这就坐好……”
刘恒最是爱洁,看着戴良这张脸吓得倒退了几步:“你这是怎么回事!舞文弄墨呢,为何不给戴侍读净面!”
戴良还想上前恶心他,被刘凌抓住肩头往下一按,竟就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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