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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兢兢的把一帮官二代送走,陈县令险些瘫痪在地。
这便是典型的命犯太岁啊。
卢家
狗屁的望族豪门,连这些祖宗爷都认不清楚,也敢在江陵城中混
卢家砸店事小,打了一帮官宦勋贵子弟是大。
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保全了卢家大少爷,卢家家主只要脑子没有被驴踢了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自己找麻烦。
这些官宦子弟中,陈县令最怕的自然是张居正的三子张懋修了。
只要张懋修在张老面前哭诉一番,陈复的官场生涯就得提前结束,弄不好连性命都得赔上。
正自思忖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亲自登门向张三公子赔罪,突然管家来报,说新任荆州知府已经到了府衙,照理陈县令应该前去拜谒。
陈县令心中暗骂晦气,这个节骨眼上又来个顶头上司添堵。
江陵县是附郭县,荆州府驻地也在此县。
县衙和府衙相聚不过三百步,当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陈县令好不容易把前任贾知府熬走,本以为可以过一阵子没人压制的快活日子,谁曾想朝廷的调令如此之快,新知府这便走马上任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奴颜屈膝给别人做小,陈县令就恨不得找一块豆腐撞死。
“知道了,本官这便去。”
陈县令刚刚升完堂,都不用换官袍直接踱步出了县衙往府衙而去。
新任荆州知府姓李,名瑞,字熙宁,顺天府生人。
令陈县令郁闷的是,这位李知府还是嘉靖四十一年的进士,比他晚了整整两科。
晚了两科还做到了四品知府,看看人家的仕途,再看看自己,陈县令又有了撞豆腐的冲动。
但官场仕途这种东西,十分的玄学,真的无法用入仕年限衡量。
真要按照中式年份来排坐席,与李知府同科的申时行最多就是个储备干部,怎么也不会进入内参与机务的。
当然,与申老同年的李知府不是申党,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张党。
张老心思缜密,绝不会在家乡荆州留有隐患的。
好在陈县令与这位李知府还算有些交情,陈县令曾在吏部文选司短暂任职过主事,那时候李瑞不过是个科场新人,处于选官前的观政实习阶段,恰巧在吏部文选司观政,陈县令对李瑞多有照拂,李瑞一直感念在心。
可惜那之后陈县令走了霉运,非但官的品级从六品变成七品,还从京官贬为地方官。而李瑞则官运亨通,历任兵部武选司主事、宛平县令、荆州知府,年纪轻轻成为四品大员。
老熟人相见,却成了上下级关系,场面还真是有些尴尬。
但再尴尬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陈县令走入花厅,冲李瑞拱手礼道:“下官江陵知县陈复拜见府尊大人。”
李瑞抬头见是陈复来了,面上不禁泛出了笑意:“夫之来了啊快坐。你我故友之间何必拘泥那些礼数,倒是叫人生分了。”
陈县令摇了摇头道:“府尊乃是新任荆州知府,是下官的上级,下官自然当以礼尊之。不然大明官场的规制礼数何在”
李瑞尴尬的笑了两声道:“不说这些了,你我二人一别也有十余年了,今日当浮一大白。”
陈复陪笑道:“下官自当奉陪。”
张家在荆州是土皇帝,这点是人尽皆知的。如今又派了个张党的先锋来做荆州知府,看来张老是要将家乡经营成铁板一块了。
想到这里,陈复十分庆幸做出了丢车保帅的判罚。
如果他不狠狠惩处卢家的人,恐怕很快就要被摘了乌纱。
李瑞虽然与他算是故友,但在政治利益面前是没有友情可言的。
只要张老暗示一番,李瑞便会毫不犹豫的搜集他的罪证,上疏弹劾。
这没有什么可指摘的,换做是陈复也会这么做。
李知府命人叫了酒席到后衙,与陈县令在院中老槐树下畅聊痛饮。
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半时分。
望着漫天繁星,李知府感慨道:“夫之,这人世间的事还真是难以估计。便说这辽王一事,当初有谁能想到辽王一脉就此绝系,封国尽除啊。”
听到这里陈县令直是冷汗直流。
辽王除封国贬为庶民的事情举国上下谁人不知
这桩发生在隆庆二年的大事一度引发朝野震动,政敌之间借机互相攻讦,当时尚未羽翼丰满的张老也成为了被攻讦的对象。很多大臣认为是张老与辽王的私怨导致张老陷害辽王。
实则是没有任何证据的。
毕竟当时内中还有徐阶徐老主持大局,张老不过是个僚机,完全不具备这么大的能量。
单说辽王被废这件事,其实真没有什么冤枉他的地方。
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不说,竟然还起了谋反的心思。
虽然这个谋反不似正德朝宁王那种真正卷起袖子起兵造反,但造反这玩意有个念头都是不行的。
末代辽王朱宪被废,其世子、封郡王者皆被剥除封爵,贬为庶人,辽国封国除。
但朝廷还没有对辽王一系赶尽杀绝。
辽王世系的嫡系虽然全部贬为庶民,但旁系广元王一脉得以保全,并兼理辽府事。
现任广元王朱宪爀便是名义上的辽藩继任者。
可兼理毕竟是兼理,名不正言不顺。
广元王也只得住在城西的宅子里,城北的辽王府一度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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