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微,看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恐怕早已是条炸了毛的黑猫,她那点小伎俩能骗的了谁?整天一副成熟独立的形象,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比自己还小着一岁,有些才华的敏感女孩儿罢了。小写有些后悔把她俩打包般地丢在寝室里了,她应该连哄带骗地强拉着小诘和自己一起去上课的。想到小诘那种懦弱的倔强和小微默然的敏感,她就觉着寝室里现在已经鸡犬不宁了。
小写小心翼翼地推开寝室门,并没有预想中的枕头迎面飞来,寝室里古波不惊,温暖如水般缓缓流动。小诘穿了件单薄的衬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小微已经没有了踪影,自己真是多虑了,她当然不会把自己扣押在寝室里。小写摘去帽子,脱下厚衣,把小脚丫解放了塞进绵软舒服的拖鞋里,随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许诘的背影。“小微那丫头呢?”她随口问着。
“不知道,出去了吧。”许诘废话着。
小写踌躇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你写什么呢?”
“六级模拟题,快要考试了,先熟悉一下。”
小写吓了一跳,嘴里劝慰着:“小诘小诘,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是不是又是那小子莫名其妙?我就知道。你先别写呢,我们好好想想啊,他要是胡乱来,这是他的大损失,是吧?他以后肯定要后悔的,你犯不着为这折磨自己。”
“你乱想什么呢?这和他没关系,我六级不过才是折磨自己呢。”许诘低着头继续写着,沉静如死水。
小写带了几分鄙夷地嗤笑。“你骗谁呢?我?小微?你也就能骗骗自己罢了。”她现在有些想到小微为什么不在寝室了,小诘这份死气活样不知让人有多生气,小微不是自己,虽然姐妹情笃,可她才不会费心管这种闲事呢。也就自己,傻红娘一个,操心受累的命。她现在不明情况,只能试探地说道:“你以为你闷在这里写这些破卷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嗯?你觉着你学习着就能放下,学习什么时候成了你逃避的工具了。小诘呀小诘,我看你还和我刚见你时一样,就俩字,幼稚。”
“幼稚?某个张了张娃娃脸的人好意思说这种话。”许诘反唇相讥。这种重伤之余的反抗倒让小写有些欣喜,还没有死透的欣喜。
小写作色道:“娃娃脸怎么了?喂,我们可是大学生了,不要拿这种表面的关联牵强附会。我虽然是娃娃脸,可却有一份大人心。”她心里道:哪像你,看着端庄明丽,大家闺秀,其实就是个爱和自己较劲的小屁孩儿。
“好,小写大人。”许诘有些语带笑意,“哪门子的大人还让人乖宝宝似的哄着。”
小写有些窘迫,不知脸上泛红了没,想来上次向他撒娇全被这丫头听到了,真讨厌,还以为她睡着了呢。她硬气着说道:“那又怎么样?你不知道恋爱中的女孩智商会降低吗?你看你自己都低成什么样子了。”
“我可没有智商降低。”许诘转过身来反驳,然后意识到不对,自言自语似地补说道,“根本就不会降低。”
她终于离开那份该死的卷子了,那傻得冒泡的卷子就是蒙在小写心头的一层黏腻的油脂,现在油去心清,她简直四肢通畅。“随你自己怎么说,反正你现在就像小孩置气一样。”
许诘沉默不语,像是反思又像是不屑。
小写转变着策略,说道:“不只是你,小微那丫头也不对劲儿,你发现了吗?她简直就像换了个人。真的,你们两个在寝室里这么一站,我就冷飕飕的,好像进了贼窝一样。”
“进了贼窝一样?”许诘勉强笑着重复,“她有什么不对劲的,牙尖嘴利又小性儿,我瞧倒和平常一样,你说我们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刁钻刻薄的林妹妹。”许诘说着直摇头。
小写笑道:“你可别这么说,你这样一说,我就觉着你俩在一起时肯定也这么说我,比如‘软绵绵的糊涂鬼’之类的。”
“那你们呢,你们在一起时说我什么?”
“你猜猜看。”
“哼!我不猜,等我知道了,看不撕烂你们的嘴。”她说着努起嘴。
小写心里好笑,忍不住走过去要捏许诘的脸,被许诘一把拍开。她索性拉把椅子贴在许诘旁,像块大号口香糖。
许诘把她往外推,嘴里道:“你走开些,我还要写题呢。你粘在这儿让我怎么写。”
“那就别写了。”小写手托着脑袋,“我刚才说的小微的事,被你岔地都快找不到了。你倒是说说,那丫头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觉着她有什么不妥。”许诘无奈地回道,“好了,就算有什么,那还不是正常的吗。你想想,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旗鼓相当的人,她不玩得轰轰烈烈、鬼哭狼嚎,怎么会甘心。”
小写点头道:“那倒也是,他俩的可想象空间不知道有多大呢。”她顿了一下,笑眼盈盈,揶揄道:“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想轰轰烈烈、鬼哭狼嚎?”
许诘脚踏着她的椅子往后蹬。寝室地板光净明亮,小写倒着滑了有一砖的距离。许诘的话冷冷地飘来,“别和我说话,从你嘴里就吐不出好话来。”
小写再接再厉,把椅子挪了回来。“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我一片好心,那是天地可鉴,被你莫名其妙地就当成驴肝肺了。”她嘟着嘴,扭开脑袋装作不想理她,然后又笑嘻嘻地转过来,“不过我原谅你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许诘忍不住笑道:“你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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