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沨一面让人推着他追上去一面唤她,见她铁了心装聋作哑,他忽地沉声喊道:“萧槿!”
萧槿蓦地止步。
倒不是她被卫启沨这阵势给吓到了,而是她想起了一件事。
连名带姓地直呼其名在这个时代是相当失礼的行为,若是小辈直呼长辈姓名,是很可能会挨打的,而在平辈的互称里,这也是忌讳,除非就是想找茬儿。
卫启沨前世虽则有性情扭曲的倾向,但也是自诩彬彬有礼的君子,十分注重礼节规范。于是他在称呼她的问题上犯了难。直呼她姓名显得他粗鄙,但叫她乳名又过于亲密。他后来纠结再三,选择叫她槿槿。他定了称呼后还特特跑来与她解释一番,似乎唯恐她因此误会他看上她一样。
然而他其实也只是在心情好时这么叫她,他发起火来便是连名带姓喊她的。平日里心情不好不坏时,多半不对她用称呼。
所以他一喊她“萧槿”,她就知道后面一准儿不是什么好话。
而他眼下又连名带姓喊她。
萧槿回头审视他。
她审视卫启沨的同时,卫启沨也在审视她。
卫启沨命人将他推上前,道:“我有一件事要问八姑娘——缘何八姑娘会对玉戒指那样敏感?明明之前我手上那枚玉戒与八姑娘手里那枚不同,八姑娘怎就由此浮想到了祖母送的那枚?敢问八姑娘能帮我解惑么?”
第69章
萧槿往后退了几步,道:“二公子适才是否过于失礼?”
卫启沨盯她少刻,缓了缓,抬手一揖道:“情急之下多有冒犯,万望见谅——还请八姑娘解答我的疑问。”
“这个问题很简单,”萧槿眉尖微挑,“戒指的用料虽则繁多,但大多都是金银质地,想添贵气便嵌上宝石珠玉,纯粹用玉做出来的戒指相较而言少得多,并且大多用的还是下脚料,不太值钱,有几个会拿着羊脂玉这种价比黄金的玉料挖掉那么大一块去做一枚戒指?”
“再说二公子那日戴的那枚和田玉戒指,”萧槿继续道,“细白度和油润度上佳的和田玉价值几何,我想二公子也应当是清楚的,二公子那戒指即便及不上那枚羊脂玉戒指,也不会相差太远。我当时看到二公子手上那枚玉戒指,自然就想起了那枚羊脂玉戒指,毕竟二公子似乎极喜戴玉戒指。”
“言至此,我倒是也有个疑问,”萧槿语调微扬,“二公子缘何对玉戒指情有独钟?”
卫启沨低声道:“因为……”他刚起了个话头就又顿住,见萧槿面上殊无波澜,略略一顿,复又敛眸笑道,“因为美玉喻君子,我欲效韦弦之佩。”
萧槿神容淡淡:“二公子过谦了。”
卫启沨沉默一下,又审视萧槿一回,少焉,与她客套几句,便命小厮将他推回去。
萧槿望了卫启沨的背影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卫启沨似乎是重生了,方才那些话也带着试探的意味。她之前没将卫启沨往重生上头想过,在卫启沨面前显露出了一些破绽,如今看来,卫启沨应当是对她起了疑心才会特特在那天给卫启濯送药时戴上一枚玉戒指过去的。
卫启沨却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是想挑明了问她什么,但临了不知是因为不能确定他自己的猜测还是因着旁的什么缘由,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萧槿不想让卫启沨知晓她重生的事,一则是因为想更好地帮卫启濯,二则是因为想避开一些麻烦。但若是真的摊牌,她也并不怕。只是卫启沨如今这般态度,她也没必要挑明,静静看着便是。
她前世嫁给卫启沨后一直过得十分压抑,虽然她心大,但那种不知要被桎梏多久的无望感始终压迫着她,她要一面帮傅氏打理中馈,一面应对傅氏的刁难兼卫启沨的阴晴不定,有时实是倦怠不已。
她那十年里收到的关怀主要来源于卫老太太和卫韶容,卫家其余人也大多是好的,但偏偏傅氏和卫启沨不给她好日子过。
她当初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幼年,第一个反应便是她终于脱离了那个囚笼。不论卫启沨是否重生,不论卫启沨是否会步前世后尘,都与她无关。
折返吕家的路上,曹氏见温锦时不时拿出小镜对照一番,放下脸道:“照个什么劲,懋哥儿又不在家,你打扮那么齐整给谁看去?”说着话又想起方才温锦看见卫家二少时的那股热络,声音一厉,“你说,你方才那模样究竟是为哪般?”
她方才净手回来,就看到温锦妆容全花了,一双眼睛肿得桃子一样,显然是大哭过一场。温锦解释说只是因为想起母亲近来身子不济,才会落泪,但曹氏觉得温锦是在扯谎。
“你顶好给我老实点,你可是嫁了人的,”曹氏言至此嫌弃道,“到我家来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摆谱,以为你还待在侯府呢?非但不做事,连个孩子也怀不上,这都进门大半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你若是再怀不上,我就给懋哥儿张罗几个小妾去。”
温锦不以为意。她对吕懋毫无情意,他多纳几个小妾就能少来烦她,她求之不得。其实她在成婚两个月后就发觉自己有了身孕,当时就觉恶心不已,几乎恨不能锤破自己的肚皮,当即命自己的心腹丫头悄悄买了落胎药,将胎儿打掉了。
只是因为她是瞒着吕家人的,落胎未几,又被吕懋拉去同房,那段时日身子变得十分糟糕,曹氏越发嫌弃她,说她只会添麻烦。
她根本不打算和吕懋过下去,孩子自然是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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