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大半夜,却一无所得。而黑娘子倒像是原就认识路一般,将人一路带到此地。想来这就是前人埋骨处的百隐林。若不是公子身边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样隐秘的地方?
只是既然是公子要将那燕狗藏在此间,黑娘子又怎么会引着他们去找到公子等人?廖堂主大皱起眉,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阿宝又问道:“廖爷爷,你在想什么?脚下一节枯枝也不曾留意,当心跌一跤摔个四脚朝天。”
廖堂主又气又笑,往阿宝后脑勺拍了一记,骂道:“小小年纪,只会胡吣。”见阿宝年纪虽小,却很是聪明机灵;左右也没有旁人可以讨论,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大略讲来。
阿宝听完,却是嘻嘻一笑,把那长剑好似绳索般缚在自己腰上,却是浑然不怕上面的剧毒。他脚下不停,口中笑道:“这还不好猜么?戏文里都唱过的。公子这一番定然是要赚得那燕狗信任——我看那燕狗地位不低,说不得是个郡主娘娘什么的。公子一表人才,这番又从咱们手中救走了郡主娘娘——可不是怎么说的来着?救命之恩,只有以身相报……”
廖堂主笑骂道:“胡说!胡说!”话虽如此,心里却盘算着,这阿宝年纪小不知道厉害,说得却也有几分道理。他想起方才依稀望见的燕族少女身影,只记得她身姿曼妙,虽然被众人围住,倒也并未惊慌失措——如果换成旁人,说不定真要设计一出“英雄救美”来赚得美人芳心。
只是公子却是万万不会的。
廖堂主只在心下沉吟,阿宝也不再说话;一老一少,渐行渐远。
却说十七翩然落下树巅,燕灼华见众敌人忽然撤走,又见十七落地,忙起身奔过去,问道:“你跟那老头过招,可有伤到?”问话间已经走到了近处,眼见十七仍挺直脊背站着,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
燕灼华脚下一顿,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说——咳咳,你可有把来犯的刺客驱退?”
十七平稳道:“他们走了。”
燕灼华歪着脸儿想了一想,“就这么走了?”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十七却是老实道:“那人喊我公子。我让他带人走,他便果真走了。”
燕灼华凝眉盯着十七,忽然福至心灵,双手一击,道:“啊!是了!这定然是宋元澈那厮派来的人……”她恨恨地说着,心想当初在太子岩,真该废了他一条腿才是!
当初在太子岩,宋元澈性命悬于燕灼华一念之间,到底软了;如此一来,燕灼华虽然没细想,心底深处是对宋元澈有些鄙夷的——大约有种,宋元澈也不过如此的意思在里面。如今宋元澈绝命反杀一记,倒叫燕灼华又正眼看他了。便是游戏,也要势均力敌才有趣。
如今燕灼华前后一想,便明白定然是宋元澈派人来暗害于她;结果那些人黑夜中见了与宋元澈相貌即为相似的十七,只当是宋元澈本人。闹了这样一场乌龙,这些人才走了。
她虽然隐隐觉得宋元澈手下之人也太粗心了些,却也并未深思;只是忙道:“此地不可久留。”那些人回去之后,发现此地的人乃是十七,而不是宋元澈;若是他们去而复返,那她和十七可真就是大势不妙了。
“你……知道出去的路么?”燕灼华看向十七,想起他方才去寻野果与伤药,下意识觉得他能寻到出路。
十七却是摇了摇头,道:“夜间危险。”这便不是他寻不到路,而是夜晚在密林中穿行太过危险之故。
燕灼华也怕走在林中,哪里忽然窜出一条毒蛇来,若给咬上一口,这荒蛮之地,可是大罗神仙难救。她叹了口气,一低头看到方才撞晕了的鹦鹉翻身起来;她想起这鹦鹉撞上那廖堂主的滑稽情形,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然而这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她便又叹息起来。想到眼下两人的境地,如何能不叹息呢?
燕灼华慢慢退回竹吊床旁,轻轻坐了下去,良久没有说话。
十七垂首低头站在一旁。他方才给燕灼华采来的草药,早已在他听到此处声响不对狂奔而来时,落在林密不知处。现下再留她一人在此地,他也不能放心。十七一时踟蹰,也陪燕灼华一同沉默着。
静默中,那鹦鹉又怪叫起来,似乎这会儿才认出十七,在对他发泄翅膀与双足被缚住的怒气。
燕灼华皱眉看向那鹦鹉,撇嘴道:“好吵。”
十七便伸手将那鹦鹉拎起来,也不知他指上如何动作,那鹦鹉却是瞬间哑了,只一双溜圆的小眼睛仍是直直瞪着十七。
燕灼华扑哧一笑,道:“歇了吧。”便蜷缩起身体,轻轻侧躺下去。她原本是面对十七而坐,此刻躺下了,看着十七却觉有些不妥——哪里不妥,说不上来。
她小心地在半悬空的竹吊床上转了半身,背对着十七,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数着一只月亮,两只月亮——却觉得越数眼前越亮,便停下来;又换了数着一朵合欢花,两朵合欢花——数到第三十七朵的时候,猛地醒悟过来,心头突然一跳,也便戛然而止了。
如此翻来覆去,月影渐渐西斜。
燕灼华闭目半响,似梦非梦之间,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在靠近自己——那一半清明的意识却告诉她,此间除了她,便只有十七一个活人。十七又怎么会在她睡着的时候靠近她呢?
燕灼华疑心是自己心中有鬼,反倒歪派到旁人身上;她便越发不肯睁开眼睛,只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快快入睡,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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