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上前几步,这一次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缓随手从草堆中抓起一根稻草拿在手中,身子有些随意地歪在墙边,再次开口时话中带了些浅笑,“我究竟是个什么脾性,四月谷初见时你许是不知,如今却依旧不知吗?”
知墨呼吸声极重,僵立着看了唐缓许久,最后终于妥协地坐到了墙边椅子上。
唐缓见他坐下,反倒自地上起了身,她拍了拍衣裙上沾到的尘土,问知墨道:“我刚出赤嵚山不久,竟遭到自己人的埋伏,那一次瞿如宫在璃国树林的刺杀,可有你的份在内?”
知墨似是认真回忆了一下,然后才道:“紫易荷策划了此事,我并未参与。”
唐缓挑眉看他,“折子是你接的,你不仅知情,怕是心里也痛快许多吧?”
“你此番是想秋后算账?”知墨皱眉。
“自己的账,想何时算便何时算。”唐缓走至牢房门口,隔着门看着知墨,“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若明日之前将紫易荷藏起来的人还回,我明日便告诉你知滟滟的事。”
“被藏起来的人,莫不是林飞暖?”
“自然是她。”
知墨闻言竟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他原本僵直的身子微微前倾,话中带了三分微讽一分同情:“我以为,相比较北静王的准侧妃,你此刻应当更想救你自己。”
“我待在这里,因着穆玥深在,暂时倒无性命之忧,若是此刻从这里出去,紫易荷大抵会给我寻个花样死法,死了便无法开口,到时便任她红口白牙撇的一干二净去。”
林飞暖的命于她,当真是一文不值,只是那人此番是在钟晹绥眼前被掳走,若是因此出了岔子,不知钟晹绥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也不知他会因此遇到什么刁难去。
“你想的倒是周全。”这一句不知是陈述还是嘲讽,知墨说完起了身,如来时一般径直朝外走去。
他起身的瞬间,桌上烛火轻微摇曳,唐缓看着他几乎融进四周黑暗的背影,有一瞬间心竟软了软。
“我虽不似罗让功夫好,此番你若是耍花招,我拼尽全力也定会叫你后悔。”知墨搁在门上的手指微曲,出门前最后背对着唐缓道。
“你若事成,我定守约。”八个字,几乎是就着沉闷的门声落下,唐缓甚至不确定知墨是否听到。
她反身回到墙边草堆上坐下,倚着墙闭了眼。不知知墨明日知晓真相后会如何,只是无论他明日如何选择,这样的命运之于他,都有些残忍。
桌上的白色蜡烛终于渐渐燃尽,蜡油落了又干,堆在一处,像被风干的骨头。
鼻端是越发浓重的腐败潮气,唐缓试着屏住呼吸,心道,今晚除了紫易荷,应当不会有人再来此处了。
烛光熄灭不久,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紫易荷进来后先续了蜡,然后从牢房门的空隙中看过去。
唐缓盘着腿闭着眼,因着憋气脸色有些异样,此时她蓦地恢复了呼吸,忙大口大口地喘气,那味道却比之前更加叫她难以忍受。
待她气顺,才对着紫易荷回看过去,“你终于来了。”
☆、第六十三章
紫易荷的脸被笼在烛光的阴影中,她听闻唐缓方才的话,嘴边噙上抹笑,取过腰间的钥匙打开了唐缓所在的牢门。
唐缓紧紧盯着紫易荷的动作,牢门大敞时,却到底是动也未动。她心中清楚得很,此时此地,即便紫易荷开了门,也绝对不会是想好心放了她去,那个女人靠近她,八成是为了泄愤。
“如今终于等到宗主大人无所依仗,我可是好生激动。”紫易荷的声音似乎兴奋到有些扭曲。
唐缓视线下移,看到她手中握着把剑,这剑她熟悉得很,正是曾架于明镜堂的神宗剑,如今紫易荷握着它,用意明显的很。
“让我猜猜看,紫楼主此刻之所以有恃无恐,八成是让之前那位假扮我的姑娘重操旧业了罢。”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你倒是猜得准。”紫易荷极随意地抬手,将神宗剑逼至唐缓颈间,“都道风水轮流转,如今北静王被公务缠身,许静心又鞭长莫及,我看你今日如何逃得掉。”
唐缓依旧盘腿坐着,趁紫易荷说话时,极随意地用指尖弹了弹颈边的剑,待她话落,才有些好奇道:“我却是想不通,不知紫楼主为何打一开始便视我为眼中钉?”
似是觉得此言可笑,紫易荷嗤笑道:“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此刻我早已坐上宗主之位。”她紧了紧手中剑柄,“那日你在堂中的模样太过嚣张,却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吧?”
唐缓挑眉:“如此说来,知墨去四月谷寻药的主意,莫不是你出的?”
“知墨?”紫易荷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他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一个男人,整日想的却是找他妹妹,就是做块垫脚石都不够格,真是可笑。”
“我瞧着你也挺可笑。”见紫易荷怒瞪过来,唐缓悠悠道:“你怕是还不知,如今的瞿如宫,大抵也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你说什么!”
“田庄商铺,银钱珠宝,能分的大概也分的差不离了,不愿待在宫中的人,估计也散的八.九不离十,这样的瞿如宫,紫楼主可还喜欢?”
“你这贱人!”紫易荷未执剑的手突然探入腰间,取下原本缠在腰间的皮鞭,狠狠抽在了唐缓脸上。
唐缓躲闪不及,左边脸颊挨了个正着,被抽出一道极深红痕,瞬间便火辣辣的疼起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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