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此狼狈的模样,此时虽然雨势已小些,他却几乎已被淋透,打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艳若桃李的脸上。他怀中抱着与唐缓有过一面之缘的木姑娘,正大步向院中闯,后面的守卫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满脸的纠结模样。
看到此处,段筝歌的来意便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唐缓回身道:“你去吧,我这便走了。”
“我送你。”钟晹绥吩咐人备马车,衣袖却突然被人拽住,他头微侧,疑惑地看向唐缓。
“再荒唐也是客,他如此急切地登门,为何不卖他一个人情。”唐缓松了手,越过钟晹绥朝外走,“留步吧。”
屋中响起低低的叹息,钟晹绥伸手握住唐缓的肩,只觉掌下骨骼纤细,身量单薄。
“我从未在乎这些。”钟晹绥迫着唐缓转过身面向他,“姑娘家怎总是这样倔强。”
下意识地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唐缓觉得他的目光像一池未起波澜的湖水,所有想法被他藏在水中,她什么都不知道,便已经想溺在其中。
此时终于有人来报,唐缓推了推他,轻声道:“你去吧……我等你。”
钟晹绥未置可否地出了门去,却马上又折了回来,后面跟着个小丫头。他将唐缓拉到桌前坐下,唐缓以眼神询问他所为何事,那小丫头便上前打理起唐缓的发丝来,只一会,便一切妥当。
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唐缓抬头看向钟晹绥,有些不好意思道:“有镜子吗?”
钟晹绥没有回答她,目光如水地打量她一会儿,末了笑意盈盈道:“很漂亮。”
不由自主地脸上一热,唐缓赶忙站了起来,手却被人牵住,左手中指有微凉触感。
她看着手指上形似指环的东西,问道:“这是何物?”
“在悫州挖矿时寻到的,此物无法炼化,原本就是这个形状。因着罕见,便叫人稍加修饰,做成了指环。”钟晹绥说完,牵起她的手道:“走吧。”
唐缓跟着他出了门,隐在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指环,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见他?”
此处“他”是谁,二人心知肚明,钟晹绥“嗯”了一声。
“为什么?难道因为峥国军力弱,他想和你结盟,但是你不愿?”在璃国时,段筝歌便曾在客栈中等过钟晹绥,自然不会是小事。
钟晹绥听闻她的话,否定道:“不是因着这个。”
说话间,已行至楼大夫看诊的屋外,只听楼大夫正解释道:“木姑娘只是扭到脚,其他并无大碍,由于之前身子弱,此次受惊才会晕厥。”
“多谢先生。”段筝歌长吁一口气,对楼清道。
唐缓在外面听的清楚,不知这姑娘为何了受惊,但是她能保证,回去之后若是向亓芊打听,亓芊定然能将前因后果说的清清楚楚。
进屋后彼此互相见了礼,唐缓却只站着未动。段筝歌目光扫了过来,神色间有些吃惊,唐缓不知此人又怎的了,面无表情地错开了目光。
傍晚时,钟晹绥将唐缓送至公主府大门处,本想跟着进去,却最终被唐缓劝了回去。
唐缓刚进门,便见到了熟人。
亓茗面色不虞地迎面走来,想是又在亓芊这里吃了什么亏去,此时不相干的任何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极力忍着怒气离开了公主府。
唐缓去书房寻亓芊,见她案上摆着许多卷轴,不由奇怪。
亓芊见她进来,指着那些卷轴笑道:“给你认认人。”
不解她话中何意,唐缓偏题道:“又叫广邑王吃了苦头?”
“你看到他了?也是,阿茗他心软,又太过喜怒形于色,如此看来,其实是最不适合做皇帝的。”亓芊说这话时,美目好似秋日的夜空,有细碎星光盛在其中,能叫人想起有生之年最美好的时光。
唐缓被她眼中的神采所迷惑,只觉已分辨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听她这样说,又觉得整个昭国敢这样放肆说话的,除了昭帝,应当便只有亓芊了。
亓芊话落,目光落在唐缓左手上,不由赞道:“真漂亮。”
唐缓知她说的是什么,便岔开话道:“认什么人?”
亓芊也不追问,只将其中一幅卷轴打开,上面画的是幅人像,画工极佳,“玉媗郡主的交际范围很小,一个晚上应当足够。”
唐缓有种不祥预感,只听亓芊继续道:“画像都附上了生平简述,回去后能背诵下来自是最稳妥。”然后又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唐缓,“这是玉媗郡主自己的简述,也一并记好。”
唐缓接过后,便听亓芊笑道:“若是顺利,这些应当用不上多少,不用担心。”
在心中默默送出个白眼,唐缓不禁一叹,原本她真的不担心来着。
“论辈分,玉媗郡主称皇上一声兄长,我得叫她一句小姑姑,此番算你占了便宜,便不要苦着一张脸了。”听了亓芊这番话,唐缓彻底无言以对,只是发现,亓芊私下几乎从未称呼过“父皇”二字。
趁此机会,唐缓不经意道:“不知殿下差人给我画的像在何处,可否借我瞧上一瞧?”话落后,见亓芊笑而不语地看着她,唐缓不禁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幅画像存在。
见亓芊差人将画轴都送去她的卧房,唐缓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临走前随口问道:“按照陛下的意思,祭祖之后,太子是先登基再大婚,还是先大婚再登基?”
“这二者其实并无区别。”亓芊随意道。
如何没有区别?先登基再大婚,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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