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很久以前陈叔就对她讲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再辉煌、再巅峰,最后倒下去的样子,都是差不多的。
她听着,却没有听进心里,以至终要以血的代价记住这一幕:昏天暗地,至亲之人,在她面前,粉身碎骨。
陆凉风悲鸣长啸,惊坐而起,如在地狱中斗厉鬼、一身血污归来的死士。
病房内的两个小护士被吓得不行,双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正在检查着她的各项生命体征指标的骆名轩也被惊得心惊肉跳,愣在一旁不知该做何反应。
“没事了,”一个镇静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就这样响起,笃定、平稳、给她活下去的勇气,“都过去了。陆凉风,已经没事了。”
陆凉风好似不认得他,滚滚热泪滑下,伴随着一声咬牙声:“是我害死了……这么多兄弟!”
“你没有,”他定定地望着她,牢牢握着她冰冷的手,“心是恶源,行为罪籔。无论如何,我信你。”
她像是太累了,终于寻到这样一个臂弯,在这已然世间无常之际,依然有这气量,对她说出“信任”二字。
她仰起头,无声落泪。唐信将她缓缓抱入怀中,稳稳置放,将她抱紧。
“没事的,凉风,”他抬手抚着她的背,掌中的温暖透过肌肤,渗进她心里,给她力量,予她勇气,“听我的,好好睡一会儿,你只是太累了。”
洪荒时代,她的天下已大乱。而他给她的一方天地,干净与温暖,竟还似悠悠溪水,仿佛连一朵杏花飘零水中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终于像是倦了,信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抱着她,直到她入睡。良久,他才放下她,小心翼翼,对待她如同对待一个孩子,重新直起身体时才发现半边臂膀早已麻木。
骆名轩吞了吞口水,这才缓过神来,抖抖地说:“她她她……是在诈尸吗?!”
唐信扫了他一眼。亏这家伙还是个医生,别说一点胆子都没有,简直是连一点常识都没有。
“她应该是受的刺激太大,心里承受不了,所以才有梦魇的症状。”唐信不客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要这么夸张行不行。”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看见陆凉风都好像看见邪神一样怕得要死。
“这不能怪我啊。”骆名轩苦着脸,“你自己也知道,陆凉风凶起来很吓人的……”明明是一个少女,揍起人来就像一个大汉似的……
唐信心里滚下一排黑线:“总之我把她交给你,你好好治好她。”
骆名轩瞪眼:“你要干什么去?”
唐信答得简单:“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骆名轩“嗷”的一声叫了一下。单独面对陆凉风啊……他这个心理压力还是大大的啊……
凌晨一点,一辆熟悉的银色莲花跑车停在了花涧会所门口。男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按键关机,随手丢在车里。然后,打开车门,男人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会所门口的侍者训练有素,一见这一位没有预约的陌生人,立刻上前阻拦。然而当看清来者何人时,那两双想要伸出阻拦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勇气伸出去了。
唐信。这个曾经在黑色世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历史的人,于巅峰时毅然全面放手退出,寻了一方纯色的天地,从此甘为他人隐自身,如今再出世,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识趣的话,不要多管闲事。”男人一步台阶一步魂,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眼神直视前方,丝毫没有把两旁武装防备的侍者当回事,“我不为难你们。但你们要拦的话,就别怪我。”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堂口总部。当侯爷看见这个人时,似乎并不惊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唐信没有任何兴趣谈别的,单刀直入:“我只想查清楚一件事,那一天的爆炸现场,陆凉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沙发的扶手,声音幽幽:“唐信,你就这么肯定,以你的分量,能一次又一次地号令我出面为你办事?”
唐信一笑。“怎么会,在侯爷面前,我唐信只不过是一介后辈。”
侯爷不语,等着他的“但是”。
唐信果然没有让他等太久:“……只不过,后辈也有后辈的方法,后辈还有后辈的人。”
侯爷眼色一转:“人?”
唐信笑意渐隐,不轻不重拍了下手,清冷的声音凭空响起:“出来吧。”
话音未落,侯爷只看见了,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个身影走得勉勉强强、慢慢吞吞,似乎是心不甘情不愿。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挂在他身上,毫无质感,一看就是三十块钱的地摊货,外加脚踩一双深得我国民间盗版精髓的“耐克”球鞋,更为有力地塑造了这一位同志农村三线小青年的生动形象。
这位农村三线小青年走进来的时候,还在接电话,手里拿着一支黄牛不知从哪淘来的诺基亚,电话响起时民族风歌曲震耳欲聋,一下子就把堂堂会所降格变成了农村交谊舞广场。
来到这里显然不是他所愿,因此他的语气也显得不那么客气,很有市井小老板的市侩:“……喂喂,王婶?你要外送二十份拉面?哎呦王婶,帮帮忙,我今天有事早早关店了呀……什么什么?你出双倍的价钱?哎呦王婶,这不是钱的问题……什么?三倍?王婶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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