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蝶依换了一身衣裳,与彩茜一道前往含仁殿。
殿内,一个中年女子斜靠在软榻上,身着暗红色绣花华服,头戴金色凤钗,脸上涂了一些脂粉,衬得肌肤雪白,眉目间透着成shú_nǚ人的风韵。此人便是北朝太后林昭。
此刻,她微微闭着眼,分不清是假寐还是真睡。
锦绣走到她面前,轻声唤她:“太后,皇后娘娘来了。”
太后微微闭着眼,朱红色的嘴唇轻启:“跪着。”
庄蝶依暗暗叫苦,这真是无妄之灾,却依言跪在了地上。在这宫中,太后是权力最高的女人,便是叶子辰也要尊她,敬她,让她三分。她一个南朝来的公主,除了顺从,又能如何?
这一跪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庄蝶依膝盖微麻,耳边传来彩茜不满的声音:“公主,太后摆明在整我们。”
“不得无礼。”庄蝶依低声回她,这么近的距离,也不知太后是不是会听见。听说,老人家的耳朵时灵时不灵,好话不灵,坏话总是灵。
太后缓缓睁开了眼,一副刚睡醒的慵懒状,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温和却自有凌厉之势:“不是哀家故意为难你,实在是不得不罚。你身为皇后,怎么如此不知轻重,竟与陛下一夜未归?所幸陛下伤得不重,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便是一死也难恕其罪。”
“雪凝知罪。”庄蝶依低着头,柔声应道。太后的消息真是灵通,他们才刚回宫,她便知晓叶子辰受伤了。
太后脸色稍霁,缓了缓道:“回去吧。”
“是。”庄蝶依揉了揉膝盖,缓缓站了起来,与彩茜相扶持着走了回去。
两人一瘸一拐回了雪兰殿,刚走到殿门口,一只手扶住了她。下一刻,她的身子一轻,落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叶子辰将她置于床榻,柔声问:“母后为难你了?”叶子辰与太后不亲厚,但太后的脾性,他还是清楚的。她甚少过问宫中事,但威仪仍在,手段仍在,有些事不是她想做,而是不得不做,要做给别人看。
“没。”她声轻如蚊,只不过跪一跪,倒也不算什么。
“伤到哪了?”叶子辰声音淡淡,言语关切,眼眸子上下打量她,想起刚才她走路的模样,一定是伤到了腿。他伸手去摸,无意中碰到她的膝盖,听得她倒吸一口气。
庄蝶依倒吸一口凉气,刚才跪在地上并无感觉,站起来也只是一阵僵硬发麻,可此刻他的触碰却是火辣辣的疼,仿佛置身于火中,被烈火灼烧,痛感从膝盖蔓延至全身。
“让朕看看。”叶子辰盯着她强忍着痛的面容,不是询问而是命令的口吻。
“不......不必了......没什么大碍。”庄蝶依内心拒绝,双腿不自觉向后缩了去,可脚腕处一紧,被他紧紧拽住了。她顿时也不再躲闪了,因为她也想看看伤得如何了。
叶子辰一手抓住了她的脚腕,不让她后退,一手缓缓撩起她的裤脚,一段白葱似的细腿映入他的眼中。紧接着,一片血红闯入他的眼,似天边绚丽的晚霞,似黑夜里燃烧的篝火,惨然之中竟是别样的美丽。他的眼眸不自觉缩了缩,伸手去触碰,膝盖的主人微微颤了颤,伴随着一声惊叫。
“啊!”庄蝶依惊叫,又抿着唇,极力隐忍着痛感。
叶子辰命何泉去取冰,眼眸落在庄蝶依冷凝的脸,调侃道:“原来,你怕疼。”
庄蝶依神色一僵,脸上的血色尽褪,好似一只仓惶出逃的老鼠,被踩住了尾巴,再也逃不脱敌人的掌控。她心中暗暗懊恼,该装得淡然自若一些,可是她生来怕疼,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叶子辰眼含了一抹浅笑,捕捉到她仓惶、懊恼和无奈的情绪,郑重地向她承诺:“此事,你知我知,朕不会告诉别人。”
庄蝶依错愕的眼眸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微微一怔。正当她怔然之时,膝盖处传来一阵冰寒。她的膝盖如火烧,触感似冰冻,在这冰与火的交融中,她的痛感淡了不少。
叶子辰将包裹着冰的布,覆在她的红肿处,细致轻柔,轻声询问:“可觉得好些了?”
“嗯。”她小声应道,如溪水叮咚声,悦耳动听。
殿内不知何时,只剩下她与他,一阵静谧。
庄蝶依温言问他:“陛下的伤让御医看过了?”她的神情愧疚,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受伤。
“嗯,云鹤已经替朕开了药。”叶子辰捕捉到她脸上的歉疚,扬了扬眉,“那些杀手本就是冲朕来的,与你无关。”停了停,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神色冷了几分,意味不明道:“不过,总有人需要负责。”
庄蝶依看到他眼眸中的狡黠,不知谁要倒霉了。
☆、第九章魏王
次日早朝,叶子辰端坐在正华殿上,一身墨玄金刺绣皇袍,威仪慑人。百官手执玉笏,齐齐跪地施礼,一番繁文缛节。
叶子辰淡淡扫了一眼殿下百官,忽然沉声问道:“幽都令何在?”
此问一出,幽都令冯相和心头一紧,忐忑不安地出列:“臣在。”
“你可知罪?”叶子辰轻飘飘问道,言语听似无怒,却沉沉迫人。
冯相和心如擂鼓,近日幽都尚算太平,并无大事,除了昨日陛下遇刺,但此事非他幽都令之责,他硬着头皮,答道:“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叶子辰眯了眯眼,这只狐狸摆明在装傻,当即说道:“昨日,朕微服巡游至幽都,却无故被黑衣人追杀,险些丢了性命,此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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