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呐,就让她去吧。这些闲事,你我就不要问啦。”程世运心平气和。
杜氏瞪了他。
他清了清喉咙,道:“小十为了牧之事着急,夫人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杜氏不假思索。
“着哇!”程世运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杜氏琢磨了一会儿,骂道:“你这个老奸巨猾老不死老头子……就这么些儿女,你算计来算计去……”
程世运由着她骂,半晌,嘴角浮起一丝笑……
静漪冒雨乘车赶到七星桥官邸,让人通报进去,自己要见三哥。
侍从室人见是十小姐,告诉她长官书房见客,请她到那边稍等。
她走到书房门口,侍从室温主任正外头候着,看到她,轻手轻脚地过来,轻声说:“十小姐,长官见客。”
“我马上要见到他。”静漪瞪着他。
温主任打了个顿,说:“十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马上要见他。我有事情要问他。”静漪没耐心跟温主任周旋。
温主任还想拦,身后门一开,侍从官说:“长官让十小姐进来说话。”
静漪目不斜视走进书房去。
侍从官关了门出去了,书房里只有她和程之忱。
程之忱坐沙发上,看上去有些累。
外面下雨,书房里光线也暗。满屋子都是烟气,还有陈年旧书霉味。
“坐吧。找我有什么事?”之忱问。
静漪看到茶几上两杯咖啡,都原封未动。
“三哥,你说良心话。”静漪坐下,气势汹汹。对面沙发里程之忱望着她,见她简直像对着老鹰护着小鸡仔母鸡似,简直炸了毛。“三哥你说良心话,你是不是故意让陶骧部队去死守江口?”
之忱问:“什么时候开始,你要干涉我军务了,嗯?”
“谁要干涉你军务?我是来同你分辨个道理。你大部队一个劲儿后撤,就把陶骧第四战区几个集团军都放你撤退路线上,让他做你人肉盾牌吗?三哥,你怎么干出来?”静漪连珠炮似发问。
程之忱脸色铁青,隐忍不发。
静漪声音很大。
她也不管自己说会不会被外面人听到。听到也没有什么,这里都是程之忱近卫,什么不是听惯了?她心里一团火,不找个地方掏出来是不行。
“这些年,哪一仗,你不是把他部队放前线?平疆、平川藏,你让他冲前面,倒说过去;可是打云贵,你还千里迢迢调用他西北军?你安什么心?你怎么不用你嫡系?你嫡系装备精良,不是说对你忠心不二?那你就该硬仗都让他们去打。你这是以国家统一、抵御外敌之名,消耗陶骧财力物力兵力,形同铲除异己!他输了你少一个心腹大患,他赢了你照样坐享其成!”
“静漪!”
“三哥你不能这样。你撤退到哪里算个头?好,你撤,可你若是你把牧之牺牲了,你再也找不到这样将才,你再也找不到忠诚部下!”
“你混蛋!”程之忱大喝。
“三哥你才是!你……你这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静漪已经火上眉峰了。
之忱站起来,挥手就想朝着静漪打来。静漪动也不动,等着他这一巴掌。之忱却没有打下去。
兄妹俩正僵持着,就听着书房门外一阵乱,门被推开,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陶骧进了门,跟后面侍从官喊道:“总司令,陶司令他……”
陶骧直奔静漪身边,拉起她手。
“牧之!”程之忱叫他。
侍从官拦门口。
陶骧看着静漪惊愕表情,说:“陶骧今日来,是特地告诉总司令,江口,陶骧部听从总司令调遣,死守到底,掩护大部队撤到后方。”
书房里死死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牧之……”静漪眼里噙了泪。
“总司令,我们先走一步。”陶骧拉着静漪手,走出了程之忱书房。
之忱慢慢地走出来,看着陶骧那宽大一口钟飘身后,像只蝙蝠似,静漪被他拉着,走也甚,陶骧都没有顾及到她步子,只一味向前走……
“牧之!”静漪拉住楼梯上扶手。陶骧走太了,她胸口跟裂开了似,还跟不上他步子。而且,她有话要和他说,“牧之!”
陶骧停下来,迅速转身,将她抱起来。
官邸内楼梯像从前九道弯胡同,深邃而又漫长,静漪手臂搂住陶骧肩膀,心跳极,可是她说不出一个字阻止他。明明知道这里他们不能这样,但是他手贴她身上,她只觉得全身都软……刚刚对着三哥发火气力似乎走已经耗了。
陶骧将静漪放下来。
静漪要推开他,却被他搂怀里。
官邸后廊下,还是每隔二十码就有一个士兵。他们木头人似纹丝不动。
陶骧紧紧抱了她一会儿,才放开。
他背转身去。
官邸口字楼中央花园,阴沉沉天都遮不住盈目碧色。
静漪也转过身来,看着陶骧——他军帽下压低发,一点点增加银白——她哽了喉。
“你不该。”他说,“这不是个人恩怨。况且你如何不懂,要保存实力,就要战略转移,就必然要有人做出牺牲。这不是他个人做出决定。段奉孝已经溃败,白文谟正溃败,这个时候,也只有我们能够顶上去。”
“怎么只有你们?其他人呢?他手上无能者众、贪生怕死者众,唯独你不怕是么?可是你想想跟随你多年那些人,他们呢?这些年你出生入死没错,他们也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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