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幸福的孕妇。
然而我的异样终究还是有人察觉,这天从唐宋病房出来,正好遇见了和一。
在危急关头,我可以忘记曾经发生的那件事,从容与他对话,可是危急一旦解除,我俩单独在一起便开始变得有些古怪,于是只能装作没见到,从他身边走过。
和一却有话跟我说。耽误点时间好吗?他问。
我想了想,点下头。
似乎是为了避人眼目,我俩来到安全通道的梯口,这里鲜少有人经过。
他掏出烟,站在窗前,事先询问我是否允许他吸一根。
我腹中只有自个的内脏器官血肉,其余什么也没,再说,我并没有打算在和一面前伪装。我不仅同意,而且还从他手上取了一根。
两人在一起吞云吐雾,沉默了大概燃烧半根烟的时间,和一忽然道,大绮,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想,和一已经知道我假怀孕的事情。
果然,他接着道,你觉得这个谎言可以维持多久?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前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想开,可一遇到范韵,又彻底慌了手脚,怀孕是我那时想到的唯一能留住唐宋的方法。
如果唐宋只是为了孩子而留下来,你会好受吗?和一提醒。
如果他留不下来,我会更难受。我背靠着窗口,风挺大,将我的长发不断往面颊上吹拂。和一,我这一辈子,并不怎么快乐,最需要的父爱母爱都没得到过,唐宋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大绮,你最可爱的时候,就是爱唐宋时,你最可悲的时候,也是爱唐宋时。和一总结。
我不言,只是低头微笑与默认。
和一帮助我更好地进行着这个阴谋,他用了很大的人情,贿赂了婆婆为我选的妇产专家,将我假怀孕的事情暂时隐藏。
我不知道和一为什么要帮我,为了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还是其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不论如何,我感谢他。
比起假怀孕被揭发,我更担心的便是范韵。
她确实时常去医院见唐宋,那次见面让我记住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鸢尾花以及广藿香混合。而好几次,我就在去看望唐宋时,在病房中闻到了这种味道。女人的语言只有女人最懂,范韵没有放弃,香味是她占据后留下的余温,混合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让我感觉很是不适。
但我的表现却只是像一个温顺的妻子,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说。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继续完美地扮演下去,可终究在春节前的某天,破功了。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落在人身上,像小粒的石子,打得生疼。但我还是想去看看唐宋,拿着炖好的汤去医院。大雨倾盆,整个世界都是雨雾。想打到出租车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撑着雨伞,走了几里路才乘上公交。赶到医院时,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狼狈得可以。
就在这最狼狈的时刻,我看见范韵从医院出来。
洁净清丽,与我周身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在脑袋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自动躲避到一旁,避开了与她的正面交锋。
贴着冰凉的墙壁,这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懦弱。
她来了多久,在病房中做了什么,此刻成为带刺的藤蔓,牢牢缠住我的心房。唐宋见我到来,很是意外,忙找出干净毛巾来为我擦拭发上的水滴,并轻声埋怨道,这么大的雨,你又有身孕,怎么还来呢?
我怕你一个人寂寞。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问道,今天是我第一个来看你?
嗯。唐宋点头。只有你最关心我。
谎言听起来总是格外动人。
你喝汤。我将花胶西洋参瘦肉汤从保温盒中倒出来,手上在忙碌着,但鼻端却又嗅到了那股幽灵般的气息——鸢尾花以及广藿香混合的香气——专属于范韵的气息。
心思一分散,动作就不稳,一不留神,滚烫的汤倒在了手背上。疼痛让莫名的烦躁涌上脑袋,我猛地将保温盒摔在了地上。
汤水四溅,破碎淋漓,嘈杂的金属碰撞声后,病房中一片死寂。
别再见她。
我想这么命令唐宋,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
爱情让人懦弱,我逐渐变成了一条烂软的鼻涕虫。
唐宋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血丝涌出来,他将我拉到洗手间里,用自来水冲洗烫红的手背。
这点伤没什么的。我边说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脸色苍白。
唐宋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小心地照料着我的手。
他离我这么近,发丝甚至触碰到我的脸颊,然而我的心,却离他那么远,那么远。
54
我想自己与唐宋已经走上了某条死胡同。在范韵出现后,他对我并没有任何冷淡之处,然而心里已经有了芥蒂,他们的任何接触对我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这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是非常糟糕的,唯一在电话中都能听出来。
大绮,再这样下去你会疯的。她这么劝我。
我没有反驳,因为自己也觉得她说的是事实。
别他妈妈的这么垂头丧气,和那小妖精斗一斗,你反正是正室,还怕个球啊?估计是我的苦逼相惹恼了唯一,她直接开口骂了。
我怕的,就是自己到最后只剩下正室这个位置。我说。
我要是你,直接就命令唐宋让他不准再见那个小妖精,否则……
否则我就跟他离婚?还是说打掉自己肚子里根本不存在的孩子?我笑,现如今自己真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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