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诚啊,最后干个这事,真是糊涂了”一个穿破旧羽绒服的男人说
旁边的男人也惋惜点头:“是啊,平常也没见他说难受啊”
“诶,体检那次不是晕倒了啊”
“不是说晕针?”
“你傻啊,你上年看到他晕针了?”
“可不是吓得吧”
“谁知道呢,诶,他那什么现在还在医院呢?”
“在呐!说是没人领”
“也是苦的咧”
“可不,还害得我们没活干,也是造孽”
“那怎么着的?就一直放医院啊?”
“不知道,总不会一直都没人领吧...”
“你管这闲事干嘛?都快吃不上饭了!”
电话那头叮叮当当声音嘈杂,等了一会才有人说话,肖乘默不作声拿着手机走出去。
张兰问:“吃饭了不?”
“吃了”肖乘走到一个小土堆面前停下问:“你们呢?”
“吃了,刚收拾完”说完又加一句:“他是吃什么吐什么”
“...哦”肖乘低声应了一声。
张兰又问肖乘的近况,肖乘说:“都好”
张兰忽然叹了口气说:“也是家里拖累了你”说完又恨恨的骂道:“都怪那个老不死的!”
肖乘说:“没有”
那边就没了声音,一会就传来隐约的啜泣声。
肖乘不擅长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妈,我挺好的...都挺好”
“那过年回来不?”
肖乘停顿了一会说:“看看吧”
张兰不再多说什么闲聊了几句老家的琐事就挂断了电话。
在原地愣了一会肖乘就回了宿舍想着收拾一下出去做兼职,要出来的时候被一夜未归的刘皓拦住。
刘皓个头不高,长得瘦小,蔫巴巴的站在肖乘面前看起来就像个认错的孩子。
“乘哥”刘皓仰头叫住肖乘。
大概是缺少睡眠,刘皓眼皮底下青黑一片,嘴唇苍白干裂,两边的脸颊有着暗红色的冻伤。
“你说咱们怎么办?”
肖乘淡淡的说:“等等看吧”
刘皓像是快哭的一样:“我老娘还等我赚钱回家呢,现在......”
当年十几岁的年纪只身来到北京打工,不知道时间太短还是太快,还没来得及做梦就被现实叫醒。
其实他们害怕的不是失业,而是害怕自身对于这座城市的渺小和一无所知。
路途坎坷,生存不易,未来种种变数,常年的倚赖猛然被抽走,心中的恐慌不是外人能体会的。
肖乘伸出手摸摸刘皓凌乱的头发,想着安慰几句但又说不出话,最后只能问:“吃饭了吗?”
刘皓摇摇头。
“去吃饭”
刘皓还是摇头。
肖乘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放进刘皓手里说:“先去吃饭”
刘皓固执地推回去紧紧低着头,下巴紧绷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大朵的掉下来哽咽地说:“乘哥......”
肖乘不勉强他,把钱收回去说:“先去吃饭,我出去了”
刘皓突然抬起头大声质问:“你是不是想把刘申领回来?”
肖乘点头:“嗯”。
刘皓却突然哭着暴躁起来:“他凭什么!?全怪他!你就不怨他?我他妈恨死他了!”
肖乘不说话,等刘皓发泄完平静下来看着刘皓说:“你也不恨他”
相处多少年,刘皓当年和肖乘一样都是刘申介绍进来的,不管过了多少年这恩情谁都记得。
刘皓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偏过头嘴硬:“我恨,恨死了!谁他妈让他跟傻逼似的...”
话说到半截就蹲下身像孩子一样捂住脸痛哭。
当初说好了要赚大钱,说好了以后今年春节回不去还聚一块去大明楼搓一顿好的,说的好好地,但是现在连实现的机会都没有了。
像是昨天才对他笑着给他擦冻疮膏的人,再一转眼就这么没了。
“傻逼!骗子!骗子!”
一直围观看的男人们也低下头。
肖乘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工地。
刘申是工地的老师傅了,肖乘也不知道他干了多少年,当年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得大家叫刘申“刘师傅”
刘申这人也和肖乘一样,话不多,只会埋头干,肖乘刚进工地时难免受点欺负,刘申明里暗里也帮助肖乘不少。
小事太多,可肖乘全都记着。
刘申现在躺在医院没人领,也不是大家不想领,其实都想,都是乡下来的汉子们,没那么多计较,原本也说过要凑钱给刘申入葬,可现在的事一团糟,自身都难保,谁也不再去提这事了。
可肖乘不能不管,他一个人,也要把刘申从那冰冷冷的太平间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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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她醒来,母亲坐床边正看着她,眼神悲戚怜悯。
姜瑜伸出手臂要抱紧她:“妈妈...”
房间里寂静,窗帘紧闭,姜瑜不知道是否天亮,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昏黄灯光隐约照亮她的面庞。
她没有化妆,面色憔悴,眼角通红一直有眼泪流出来,簌簌滴落在姜瑜的手背上。
她哭着笑,对姜瑜说:“小瑜,我和你爸爸要走啦”
姜瑜睡意昏沉,睁不开眼迷蒙的问:“去哪儿?”
她眼泪大朵掉下来说:“去...去很远的地方呢”
“带我去吗?”
“带不走的”
“为什么?”
她切切抚摸姜瑜的头,泣不成声:“太远啦,妈妈舍不得小瑜受苦”
姜瑜嗡声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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