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冻结了。
“玥儿——”
阴冷的空气里只剩下她的失声呼喊,早已不见了身影。
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只见小小的玥儿面色铁青地昏死在床上,房间里的丫鬟乱作一团,她冲到床边,发现玥儿的右手已经彻底焦黑,拉开她的衣袖,焦黑已经蔓延到了手肘,并且在迅速向上蔓延,她当机立断,抽出袖中短刀,一刀砍了下去,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满床满身都是猩红,她看着那节落在地上恍若被烈火烧焦的小小手臂,所有的意识都崩溃了。
当众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她已经为玥儿包扎好了断臂,然后像个傻子一样坐在床边默默看着面色铁青的玥儿,一丝反应都没有。
令狐三兄弟和步银尘都要疯了,发疯地质问下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只是怔怔地把手里的毽子递给了令狐玄。
令狐玄看了一眼,目眦欲裂地低吼:“到底是谁给玥儿弄来的?”
房间中一片死寂,许久,死寂中响起一个悲痛欲绝的嗓音:“是我。”
令狐玄抬头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步银尘,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发疯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对玥儿下这样的狠手?”
步银尘一贯冰冷的眸子里,此时尽是滔天的疼痛,任由令狐玄责骂质问,始终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南宫子珩费尽力气拉开了令狐玄,急声劝慰:“令狐兄你冷静一些。”
令狐玄看了南宫子珩一眼,终于慢慢安静下来,面色惨白地走向床边。
她让开位置,像个木头人一样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脚下踉跄一步,被轩辕一扬一把扶住,她却只是狠狠推开他,跌跌撞撞走了出去,直至走到门外的栏杆前,再也迈不动一步,倚着栏杆慢慢跌坐在地上,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捂住眼睛,泪水潮水般疯狂地涌了出来。
朦胧间,一个人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她慢慢挪开手掌,看到令狐玄心疼的目光,终于哭出声音:“师兄,都怪我,都怪我,我明明可以早些发现,我明明可以的……如果不是我心思烦乱,玥儿就不会失去一条手臂……”
她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握紧拳用力捶打栏杆,令狐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她埋在他的怀里哭得越来越厉害:“我还没有教玥儿弹琴,她那么喜欢弹琴,都怪我,都怪我……”
令狐玄水光闪动的眸子里溢出无尽痛意,只是紧紧抱着她,不住安慰:“不怪你,要怪只怪凶手太歹毒,连孩子都不放过,真的不怪你,心心。”
她只是哭,不停地哭,歇斯底里地哭,像似要把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所有伤痛都哭出来,哭得天昏地暗。
直至昏沉的天空淅淅沥沥落下冷雨,她才慢慢止住了哭泣,从令狐玄的怀里抽出身子,说出话的时候才发现嗓音已经变得极为沙哑难听:“嗜血苍猊的焦火毒通过汗液侵入血脉,即便及时断了手臂,阻断了毒性快速蔓延,还是有一少部分留在血液里,需要尽早清除,解毒的君药是新鲜的寒水菇,我现在就去采。”
令狐玄急忙道:“我陪你去。”
她站起身子:“师兄,现在山庄离不开你。”
“我跟你去。”
她听到那个久违的熟悉嗓音,因为此时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寒冷疏离,有的只是她许久许久不曾感受到的温柔怜惜,然而,哪怕再早一天,仅仅一天,她也会觉得那是真的温柔怜惜,可是,此刻,她只感觉到了讽刺,天大的讽刺。
她仰起头,任冷雨打在苍白面上,说出的话也像冷雨一样淡漠幽凉:“不敢劳烦轩辕公子,不过是采个药而已,我跟阿芷足够了。”
她抛下身后的冷雨,也抛下了冷雨中的人,缓缓走进了另一片阴沉雨幕。
第26章 第八章 风雨栖迟(4)
窗外白云如絮,清风徐徐,翠竹摇曳,沙沙作响。
她搂着玥儿坐在窗边,静静望着天际白云,目光柔软如水,耳边是玥儿奶声奶气的读书之声: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玥儿读完以后,在她怀里抬头看她:“姑姑,栖迟山庄的‘栖迟’便是这首《衡门》里的‘栖迟’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玥儿又把目光投向书里,继续读道: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读完以后,又抬头看她:“姑姑,考槃宫的‘考槃’便是出自这首《考槃》吗?”
她又笑着点了点头。
玥儿放下手里的书,用唯一的一条小小手臂搂住她的脖子,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姑姑,这两首诗都是赞美隐士的安贫乐道和胸怀宽广是吗?”
她宠溺地捏了捏玥儿的小鼻子:“玥儿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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