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该多谢阁下手下留情,还是该庆幸自己福大命大,竟然有命一睹阁下尊荣。”
容泽不怒不恼,面含笑意,目光转向立在花丛间浅嗅花香的她,语声温和幽远:“千亩花海,竟不及姑娘一颦。”
她抬头,淡淡一笑:“此花花香清雅,却可致幻,公子待客总是这般别出心裁吗?”
容泽笑道:“二位能力超凡,断不会令在下失望。”他轻轻扣了扣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又道:“二位来意我已知晓,然而灵草洞天外围有容家五星连珠阵守护,洞前有上古凶兽穷奇守护,根本无人可以进|入,我不想你们枉送性命。”
她提起裙摆步上台阶,立在檐下看灯火明灭,淡淡问:“如此说来公子是想阻止我。”
容泽轻轻叹了口气,幽暗的灯光里,眉目愈显沉郁:“我在犹豫。”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深:“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回去的路凶多吉少,然而留下来却可以好好地活着。”
她抬头看他,目光坚定执着:“人活着难道只是为了活着吗?我丢了些很重要的东西,我要回去找回来。”
那边墨封端着茶杯的手狠狠一抖,杯盖和杯盏间发出清晰的摩擦声。
容泽余光淡淡瞟过去,又看了她一眼,垂眸沉吟了片刻,道:“让我考虑一下。”抬眼看她,眸光意味深长:“我真的不想你去送死。”
她远眺黑夜深处雾霭缭绕的山峦,那座山不高,也不显眼,却终日笼罩在迷蒙云雾之下,仙气氤氲,让人无法看清真容,那里便是凶兽穷奇守护的灵草洞天,是她回去的唯一希望。
她杏目里闪出坚毅的光泽:“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回去。”
第40章 第十二章 华胥仙谷(4)
天气阴沉闷热,云层厚重,偶尔透出一丝光,带着无力的感觉。
早饭过后,墨封便坐在茅屋前的木桌旁饮茶,足足一个时辰,不曾说过一句话,那身影是难以形容的孤寂落寞。
她步出房间,入目是腥红一片的彼岸花,心头微颤,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该一次性说清了。
淡淡花香中传来墨封低沉的嗓音,敛不去的伤怀黯然:“如果我阻拦你,你会恨我吗?”
她袖中手指猛地扣紧,坚定吐出一个字:“会。”轻笑一声:“除非……你再次让我忘记。”
墨封修长手指紧握茶盏,骨节透白分明,始终垂着眼眸,看不清眼底翻滚的情绪。
她走到桌前,执起茶壶,斟满一杯清茶,送到唇边,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吸了口气,放下茶杯,垂眸看他:“墨封,我相信你不曾欺骗我,也相信你对我的好都是出自真心,可是,墨封,我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你,即便再次重新开始,即便轮回不止,我还是什么都给不了你!你的执着付出,你的一意孤行,只会带给彼此无尽的疲惫,无尽的痛苦,墨封,到此为止吧,好不好?”
他猛地抬眼看她,眸子里有一瞬腾起的戾气,又转瞬消失,暗暗垂下眼眸,低声道:“心心,这样的话你不必再说,这些刺痛比起曾经你带给我的刺痛根本不算什么。你想闯阵,我陪你;你想回去,我陪你,我想好了,反正在哪里,我都是要纠缠你的,哪怕伤人伤己,哪怕鲜血淋漓,也好过看不到你的痛不欲生。”
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心头的疼痛交杂着怒火像洪水猛兽呼啸肆虐,控制不住气息猛咳一阵,扶住桌角喘息低喝:“墨封,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我真的受够你了!我上官心心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她看到他眼中海啸一样再次腾起的戾气,那一瞬间,她几乎觉得他会杀了她,她惊异自己竟然只感到了轻松,心头不曾掠过一丝一毫的恐惧。
然而,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眼前人带着滔天戾气霍然起身,不是动手杀她,而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低头吻住了她。
她几乎只愣怔了一刹那,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扬手狠狠扇了过去。
他不曾躲避,那带着不尽怒火的巴掌便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脸上,瘦削俊美的面庞瞬间浮起一个清晰红肿的掌痕。
她气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喘息了许久才咬牙切齿说出一句话:“即便我如今不是你的对手,但至少,我还有自我了断的能力。”
他神色间一片死寂,始终低垂着眼眸立在木桌旁,薄唇惨白微颤,却到底不曾说出一个字。
忽而狂风大作,无边花海弯腰摇曳,声如浪潮,此起彼伏。
她脚下虚浮,趔趄着走进屋子,关上房门,外面顷刻大雨倾盆。
瓢泼大雨足足下个半个时辰才渐渐转为淋漓小雨,淅淅沥沥,不肯停歇。
门外,疏落的雨声里响起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之后传来一个丫鬟的微小声音:“姑娘,公子请您过去一趟。”
昏暗的房间里,坐在桌前神思混沌多时的她猛然惊醒似的眸光一凝,暗暗敛了心神,起身打开|房门。
门前,身形娇小的小丫鬟撑着油纸扇立在淅沥雨幕里,眼角余光小心翼翼瞟着不远处的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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