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第二次滑坡铺天盖地向高适和禁卫军等人砸去,一众人皆是魂飞魄散,向山下冲去,只有那为首的禁卫军统领杀红了眼,提刀追向陈之敬,浑不管自己生死。高适见状,一咬牙,提着陈之敬踏着滚滚巨石向山顶顾君处奔去,引得那禁卫军统领也一路追来。
眼看着三人皆要被活埋,高适却抽出长鞭,卷了陈之敬腰身,运足内力,将陈之敬甩向高处顾君所在之地,转身裂嘴嗬嗬大笑,满口鲜血,向那统领扑去。
那统领躲闪不及,二人缠斗一处,没几下便被滑落的泥土巨石砸中,双双毙命。
至此,陈之敬堪堪回过神来,匍在地上,望着高适那处,口中嗫嚅了几句,红了双眼,哀嚎起来。
顾君连滚带爬跑到陈之敬身边,死死搂住陈之敬,心中既震惊于高适义薄云天,又因陈之敬死里逃生而喜出望外。
山中归于平静,只有陈之敬的哭声不断。
顾君此时方觉旧伤之处疼的宛如裂开,四肢无力,却远远瞧见山下还有几个人影晃动,知是那些官兵未死干净,现下虽是被阻在远处,只怕不多时便要绕路追上来,心中大骇,只得强忍住疼痛站起身来,硬拽起陈之敬,向山中逃去。
谁知那些山下的官兵早就被这山体滑坡吓破了胆,现如今领兵也死了,陈之敬又不见了踪影,这几人面面相觑,商议回京禀报,便尽数折返。
正是这些人一时贪生怕死,陈顾二人才逃出一条生路,捡了性命。
却不知后世几十年灾祸,朝纲动荡,皆由此而起。
13.
话说那陈顾二人在山中逃了几日,也不见有追兵,只因陈之敬定要去京城一探究竟,顾君便捡了山路,绕至京城脚下。
却见关隘之处尽是缉拿陈之敬的画像,才知日前之事非虚。他二人不敢靠近,陈之敬计上心来,溜到城郊一处别院,只见此处周遭荒凉,这院子却高墙灰瓦,到时已是月明星稀,陈之敬不敢叫门,领着顾君翻了后门,七拐八拐,绕至主人房中,轻轻开了门,一股子馨香已是扑来。
一美貌女子横卧榻上酣睡,云鬓半偏,衣衫轻薄,露出玉白藕臂,半边丰`r-u,眼角却似有泪痕,颇有莲花不禁风雨之姿。
顾君不敢多看,别过脸去。
陈之敬悄悄上前,捂住此女口唇,将她叫醒。
此女转醒后原是惊慌,见是陈之敬,一双妙目涌出泪来,扑到陈之敬怀中,嘤嘤地哭出声来。
顾君见二人抱在一处,心中别扭,只得立在一旁。
原来这女子名为包氏,本是京中一名妓`女,因得了陈之敬欢心,陈之敬便给她赎了身,让高适买了处宅子养了起来。
只是这事不敢声张,陈家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包氏感念陈之敬救她出火坑,对陈之敬又爱又敬,侍奉起来极为尽心。
陈之敬笃定此处难以被外人知晓,便偷偷溜进来避难,他知包氏对他并无二心,却怕下人向朝廷通风报信,才翻了后门,堂堂户部尚书,如今好似丧家之犬,身上破破烂烂,包氏伺候他二人吃了些饭菜,又落下泪来,将城中之事告知二人。
原来几日前,朝廷突然定了陈家谋逆之罪,连夜将陈家灭族剿杀。
陈家枝系庞大,陈居仁府上只是其中一支,另有几支叔伯旁宗,都一并遭了难,男丁尽数当场斩杀,女的打死过半,连小孩子也当场摔死,只剩下些老妇都抓了起来,陈家祖母也在其中,没几日便死在狱中。
此事牵连甚广,陈家几个外地的子侄也不曾放过,里里外外加起来五百余人,竟一夜死了个干干净净。
若不是陈之敬回京路上耽搁多日,只怕也一并陪了葬,而山体滑坡,高适舍命相护种种机缘,也是始料未及,陈家百年基业,竟被连根拔起,只留下他这么一个男丁。
陈之敬听闻此言,呆若木j-i,半晌才哭出声来,直哭的快厥过去。包氏和顾君一起劝了多时,又陪着哭了一阵子,才哄的陈之敬睡下。
不曾想半夜时分,陈之敬又被顾君叫起,才惊觉包氏已不在身边。
顾君不敢耽搁,拉着陈之敬溜出后门,趁着夜黑,刚跑出没多远,就见不远处几个壮汉追了出来。
原来那包氏虽是爱慕陈之敬,可如今陈家顶着谋逆之名,再无翻身机会,牵连的人都遭了难,她毕竟是心中害怕,便去找了哥哥嫂子,将陈之敬在她家中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了。三人商议之下,怕包氏与陈之敬的关系日后被人知晓,索性找些伙计趁夜杀了陈之敬和顾君,永绝后患。包氏虽心中不忍,可性命攸关,抹了几滴眼泪,便由得哥哥嫂子去了。
谁知这些人前脚刚进大院,便被顾君听见,跳起来拉着陈之敬便逃了出去。
14.
这二人为了逃命,专拣密林山野之地,躲躲藏藏,然则身后那几个壮汉早就被甩开,他俩却犹如惊弓之鸟,没命奔逃,一夜不曾停息。
天光大亮之时,才发现竟跑入一片荒坟。
顾君慌忙双手合十拜了拜,拉着陈之敬向后退,却见陈之敬双腿一软,坐倒在地,愣愣地看着那些歪七扭八的破烂墓碑,眼中莫名的澄净,嘴角却弯弯地笑出声来,似颠似狂,胳膊一甩,将顾君的手甩开,爬向不远处一个坟包,捡起地上几个祭拜用的干瘪馒头,放到口中大嚼起来,直吃的腮帮子鼓鼓囊囊。
顾君看着心中酸涩,眼泪扑簌簌往下流。
可怜堂堂一个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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