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
等侯老爷子也来了,侯家上下才正式开始祭祖。
侯苒年纪小,焚香上供敬酒等轮不着她来做,只需跟着磕头便可,但因这心里头堵着事儿,全程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熬到祭祖结束,还得等侯家两老先起身,小一辈才能跟着离开祠堂。
侯老爷子往书房方向去了,把侯誉风也叫上,像是有正事要谈,许姨娘则带着禹哥儿回了兰苑,侯苒朝着另一边的高瘦背影渐行渐远,直到绕入假山不得见了,才提着裙角匆匆追上被丫鬟搀着走在前头的侯老夫人,像来时一样牵着她的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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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书房。
“混账!”
侯老爷子愕然一声吼,怒目圆瞪,抡起案头那叠厚厚的卷宗便冲他当头砸下,“啪”的一声,爬满墨汁的纸页顷刻间纷纷扬扬,尽数飘落在地。
侯誉风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背脊直挺地立于原地,仍沉默以对。
“简直是胡闹!无凭无据,空口污蔑朝廷大臣行贪污受贿之事,乃当朝重罪!你小子是在漠北待久了,脑子进风了不成?”
信是从上个月开始寄回来的,彼时天高皇帝远,便是侯老爷子想管也管不了,现下人终于回来了,老爷子真恨不得把自家孙子的脑袋瓜敲开排排风,“你倒好,还敢写信上寄回来?要被旁人给看见了,我看啊,咱国公府也差不多该倒了!”
可惜侯老爷子的怒气再大,面对一言不发的侯誉风也是没处撒,打他费劲骂他口干,看样子是要死犟到底的,跟他爹年轻时一个样儿,榆木脑袋,害得老爷子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教子无方、教孙也无方了。
“行,我老了,骂不动你。”侯老爷子懒得继续耗,绕到书案后坐下喝了口茶,冰凉的茶水勉强解了几分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那你说说,这信上说的是怎么回事?是真是假,是你派人查出来的,或只是道听途说?”
“……”
这回并非侯誉风不想说了,怕只怕说了也没人会信——
信上所述,乃是他上一世便得到的情报,起因是他向皇帝求请彻查军饷的去向,被皇帝驳回后,暗自查探所得。岂料一查便牵扯出了不少朝廷重臣,罪证确凿,可惜未等他呈至圣上的面前,这不辨是非的狗皇帝却把他暗杀于城外……
呵,如今想来,那人当初会驳了他的求请,本已是有意包庇那帮渎货无厌的老油条,偏就他没眼力见儿,执意要追查,还毫无戒心将查到的结果走漏了风声,最后换不来他们的罪有应得,反倒白白成了狗皇帝的刀下亡魂……甚至连累那好心救治他的姑娘丢了性命。
想到此,侯誉风眸光微动,几不可察地往窗外望了一眼,不知怎的,竟还真就望见了他心中所想的人。
□□初至,园子里的娇花鼓起了苞儿,淡粉点点,衬得那抹鹅黄色的身影尤为亮眼,只消一眼便吸住了他的目光,这会儿正蹲在花坛边,低头不知找些什么。
“砰!”
旁边的侯老爷子久久等不到回话,茶都喝完了,把那上好的白瓷杯往书案上用力一搁,又清咳两声,见自家孙子还想当闷嘴葫芦呢,登时火起,一掌狠狠拍在案面上,中气十足吼道:“侯佑之!聋了还是哑了,我问你话!”
佑之是侯誉风的表字,一般老爷子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人,就代表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即将告罄了,侯誉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垂首应道:“祖父,信上所写均为孙儿查探所得。”
“你查的?”侯老爷子老眼一眯,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你人远在漠北,何时查的?”
语毕,又觉得这话无甚意义,摆摆手,才开口道:“如何查到的?”
侯誉风明白祖父所忧之事,给了一帖安定药:“祖父放心,孙儿托信任之人暗中查探,并未走漏风声。”
侯老爷子不以为然,“哼,查的时候无人发现,可你这信……你怎知途中未遭拆看?”
侯誉风却笃定道:“不会。”
前世吃过了闷亏,重生后他事事小心谨慎,考虑周全,为免重蹈覆辙,特派了身边的亲卫负责送信,都是当年最后一战中拼死护他逃出重围的人,既连性命亦可相付,足证其心,他又岂有不信之理。
“……好,你这个年纪,办事也该有些分寸了。”侯老爷子姑且信了他,往椅背上一靠,道,“内容我都看过了,确实……呵,令人震惊啊,任我与这林尚书共事数年,也看不出他竟是如此龌龊之人……”
“不过,”侯老爷子眯眼审视他,声量低了几分,“你寄这些回来,只与老头子我看看便罢了?”
见老爷子猜到,侯誉风便不多废话了,开门见山道:“孙儿欲请祖父助一臂之力。”
“哦?”这大孙子向来独立,鲜少求人办事,难得被他求一回,侯老爷子不自觉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我虽离了朝堂数年,但人脉尚在,底下也有些人手,查这事自然比你便利得多。只是……”
说到此,他故意顿了片刻,本想卖个关子的,岂料侯誉风忒沉得住气,愣是站着一声不吭等下文,不追问半字,弄得老爷子没了兴致,“啧”了一声,才捋着下巴的长胡子道:“只是此事牵连甚广,且涉案的朝臣都颇有根基,即便真让你抓住了他们的痛脚,也不见得一时之间便奏效,你可想过之后的对策?”
“是。”
侯誉风心中早有考量,此时他除了一个国公府世子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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