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道:“先前那一位,纳了这么多的秀女进来,怕是连面都没有见完。说句大不敬的,如今他去了,又何苦让女孩们为着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熬日子?”
☆、和亲?
东宫的秀女们最终还是被家人陆续接了回去。
至于生育过皇子公主的嫔妃们,则被迁到大明宫,与太妃们住在了一起。
而前几位天子的宫人所居住的庵里,水汷派人去把圣旨带了过去,又将人数重新规整,如此一来,每年大笔的“赡养费”便省了下来。
这些钱用在军政上,等来年开春征战北疆时,战士们便会有暖和的棉衣穿了。
元春原本是不愿回荣国府的,一连在庵子里住了数日。
荣国府几次派人来请,她只是低头念佛不语,到最后,荣国府贾母领着儿孙过来了。
刚见着元春消瘦的身影,贾母的泪就落了下来,黛玉扶着她行礼,元春连忙把她搀起。
贾母泪水涟涟:“我是半入土的人了,一生荣华已极,如今唯一悬心不下的,便只有娘娘。”
“娘娘纵然念着与先帝情深,可也要念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啊。”
一段话,让元春也跟着落泪,然而谈起回家,她却又不愿意回。
黛玉见此,便歪着头道:“这道圣旨,原本是宝姐姐为了你哄着南安王下的,只是不好单独让你回家,所以把人一并放了出来。娘娘在宫里也是时常见宝姐姐的,怎么连她这点苦心都不懂?”
“更何况,旁人都回家去,只有娘娘在庵里,这叫宝姐姐面上怎么好看?”
“让南安王知道了,又该怎么想荣国府?”
黛玉的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元春心里。
当年荣国府为攀附从龙之功,将她送入了宫,如今新帝死了,水汷志在帝位,她这番做派,只怕会惹来水汷不喜。
元春默然,最终跟着贾母回了荣国府。
当初新帝封她为贤德妃,又许她回家省亲,荣国府为了迎接省亲,建了省亲别墅,后来被她改做大观园。
她当年乘船游园,哀叹富贵不如天伦,如今时光荏苒,重回大观园,想起新帝,别有一番苦涩在萦绕在心头。
元春的院子最终定在了蘅芜院。
看着院子上的牌匾,她微微皱眉,心中默念:
蘅芜院...恨无缘,果然是恨无缘!
命运在你尚未发觉的时候,已经偷偷为你写好了结局,你挣扎也好,妥协也罢,都不过是按照剧本走了一遍。
元春提起裙摆,走进了蘅芜院。
雪越下越大,恍然又是一年。
因为国丧,宝钗没有提给水汷纳侧妃的事情,南安太妃也没有再提。
尽管京中之人已经谨慎小心,朝中还是炸了起来:
几位老臣联名上折,请求太上皇重申当年废太子之事。
王爷揽朝政,本就是名不顺言不正,老臣们此举,便是有意要将水衶排挤在外了。
水汷站在武将之首,无声地笑了笑。
下朝之后,便把这事当成玩笑说给宝钗听。
宝钗彼时在给水汷做着鞋袜,听此便放下了针线,好看的秀眉微微拧着,问道:“你准备怎么做呢?”
水汷倒了两杯茶,递给宝钗一杯,抿了口茶,笑了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宝钗想了一会儿,道:“东宫那位娘娘发动了,生了位小皇子。”
“只是母体受损太过,太医院虽用了药,到底没有保住大人。”
“我寻思着,抱过来养在我身边,左右这两年国孝,也生不出什么喜事来。”
水汷握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宝钗低着头,仍在绣着花,穿针引线间,一串栩栩如生的石榴花便绣了出来。
水汷眼皮跳了跳,她素来更喜欢雍容华贵的牡丹一些,今日如何绣起了石榴?
宝钗道:“小皇子没了父母,养在别处,宫人未必尽心,若是有了好歹,旁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是要指责你我居心不良残害皇嗣的。”
宝钗低头咬断线头,继续道:“养在我们身边,一来我更放心一些,二来母亲年龄大了,有个孩子在身边闹着,也不显得那么么孤单。”
水汷有些握不住杯子。
宝钗的这些话,是别有深意还是只是抱养小皇子?
冷香丸的事情,她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水汷又看了一眼她绣的花样,红艳艳的石榴花绣在洁白的帕子上好看又喜人。
水汷有些拿不准宝钗的心思了。
他握稳杯子,又往嘴里递了一口茶,仿佛一杯茶下肚,他的心绪也会跟着平静下来。
水汷放下杯子,道:“你若是悬心不下,抱过来养着也可以。”
宝钗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又听水汷道:“母亲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些什么了?”
宝钗轻轻摇头,道:“没有的事情,母亲待我极好。”
水汷握着她的手,道:“虽然咱俩成婚三年了,但有两年多我都是在外打仗的,这些日子里,你既然又照顾府上,又要留心朝中的事情,是我——”
水汷叹了口气,道:“我娶你,原本是想让你安然生活的,不曾想,你嫁了我,倒比未嫁前还要操劳。”
宝钗笑笑道:“我们夫妻本就是一体,说什么操劳不操劳?”
水汷看着她好看的眉眼,后面的话如何都开不了口。
踌躇半日,最终还是把话题转到朝政上:“等开了春,我准备对北疆用兵。”
宝钗却是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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