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抬脚。”姬无镜说。
顾见骊本想说让季夏给她穿鞋子就好,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听话地乖乖抬起一只脚递给姬无镜, 由着姬无镜给她换了鞋子。
姬无镜松了手,顾见骊又乖乖换了另一只脚,担心站不稳, 她的手动作自然地搭在姬无镜的肩上,直到换好鞋子。
“不可以当众那样的……”顾见骊声音低低,带着嗔意。可不知为什么, 她居然并没有很讨厌姬无镜这种会让她觉得不体面的做法。她心里甚至有一种陌生而奇妙的欢喜。
她因心里生出的这股子欢喜而茫然无措。
姬无镜却只是轻飘飘嗤笑了一声,口气随意:“在这儿等着。”
“你要做什么去?”顾见骊望着姬无镜的背影, 急急追问。
姬无镜没回答,擦了手,悠闲懒散地折回宾客席。
诸多宾客立马移回视线,装着继续先前的事情, 可目光却不由偷偷打量着姬无镜。
京中贵族好攀比, 将女子容貌评个三六九等,这才有了安京双骊的说法。京中各种花样的排名多不胜数, 既有女子容貌的排名,自然也会对男子的容貌点评,只不过男子可点评的本事实在太多,容貌不过其中之一。
当年十六七岁的姬无镜踏入玄镜门, 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身红衣异妖之姿,不知惊了多少人的眼。天下男儿容,若姬昭自认第二,绝无第一人。只是后来他的所作所为让别人忽略了他的容貌。别人也不敢夸他一句皮相好,生怕惹得这位人界阎罗皱眉头。
姬无镜已有多年不曾出现在众人眼中,没曾想再次面色苍白神情恹恹地病容出现,竟是为了陪夫人赴闺中密友的婚宴。
姬无镜走回刚刚的桌位,端起桌上的那碟海棠酥。他在众多或明目张胆地张望或偷偷打量的目光下,慢悠悠地捏着一块海棠酥送入口中,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咀嚼着,红唇微动。然后他端着剩下的那碟海棠酥,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他回来,竟是为了拿这碟海棠酥。
唐红惠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瞧着姬无镜走近,她使劲儿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姬无镜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唐红惠忽然就红了眼睛,感觉今日受了天大的侮辱,竟是长这么大从未这么丢人过。她再偷偷瞥一眼不远处的姬玄恪,更是窘得不得了,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姬无镜走回顾见骊面前时,手中的那块海棠酥还剩下一点,他皱着眉,神色颇为嫌弃,道:“太甜了,不怎么好吃。”
说着,把修长手指间剩下的那一点海棠酥塞进了顾见骊的嘴里,也把顾见骊原本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顾见骊目光略复杂地望了姬无镜一眼,默然转身,踩着小杌子登上马车。
余家一直胆战心惊地关注着这边的事情,见此,余长淮吩咐小厮快跑到后厨准备些海棠酥和别的糕点装在食盒里,给姬无镜送过去。林少棠就站在余长淮身侧,他忙说:“有鱼没?姬五爷爱吃鱼,放一条!”
余长淮犹豫了一下,还是信了林少棠的话,吩咐小厮在食盒里放了一条刚炸好的嫩鱼。小厮跑着将食盒送上姬无镜的马车。长生收下了,余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送食盒的小厮跑回来回话:“那个侍卫闻到鱼味儿了,说送的正好!”
余长淮问林少棠:“你怎知姬五爷好这口?”
“爱屋及乌啊!我不仅把仙女姐姐的喜好打听清楚了,她身边人的喜好自然也要打听得清清楚楚啊!”林少棠笑得露出小虎牙。
余长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吉时刚巧到了,全福人高呼祝词,鞭炮锣鼓响了起来。余家人开开心心地继续婚宴。
在热热闹闹的锣鼓庆贺中,姬玄恪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从外地回家,心心念念的未来小妻子成了婶娘,家人的欺瞒,双重打击,让他一夜成长。
他曾无数次捻着她赠的玉扣,忆她的音容笑貌。他恨自己的无能和无助,为名为权,他想法设法做了很多先前鄙夷之事。
所支撑着他的,不过是他的小囡囡心里还有他。
她心里有他——姬玄恪一直这般坚信。
他懂她的身不由己懂她的善良懂她的道义,所以即使当初顾敬元要带她回家她选择了留在姬无镜身边,姬玄恪也没有多意外。
可是……他刚刚在顾见骊的眼睛里看见了别的情愫。顾见骊带着嗔意望向姬无镜的目光,让姬玄恪嫉妒得发狂,也心痛得发狂。
他不介意顾见骊嫁过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叔父。什么纲常礼教,皆是虚无。
然而,他介意顾见骊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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