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眼神看的惊慌恐惧。唯有一人镇定道.“殿下,事已至此,当行解腕之策。”
康王被他的提醒唤回了一丝理智。他们之前为了此日呕心沥血地谋划,便连这万一落败之后的应变都有考虑。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扑腾一下重重跪倒,又是嚎啕大哭:“父皇啊!”
一边榻上枯坐的皇帝给他吓了一跳,旋即心中一松:这逆子,做下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如今暴露落败,还有脸来求他父皇?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已柔和了两三分。
就见康王一把拉住皇帝大腿抱住,哭道:“父皇您可听见了吧?老六他公然举兵啊!他还污蔑儿谋逆造反,他这是想把儿和父皇一并戕害啊!”
皇帝听了这话,细细一想,顿时冒了一头汗:老二固然是厚颜无耻,然而老六也不是个好东西!如果真心牵系他父皇的安危,哪里会这般冒然大举进攻!他若是在混乱中弑君弑兄,过后登临大宝,把罪名往老二身上一推,谁又能知晓此处曾发生的惊天之变?
外面的厮杀之声愈来愈近了。
“你,你可有何良策?”皇帝颤声问。
“如今之计,唯有儿拼了性命杀将出去,搬来救兵。”康王说道:“此行凶险,父皇体弱,万不能随儿同去。便请父皇与儿手书一道,言明老六罪过,命天下兵马听儿号令,勤王护驾!”
“你,你要留朕于这乱兵之中?”皇帝心神已乱。
“父皇自有天佑,再说儿若逃脱出去,震慑于他,老六定不敢冒然行那qín_shòu之举。”康王道:“不过为防万一,也为了我大陈千秋万代,还请父皇一并写了吧,立儿为太子,继承大宝!”
原来还打的这般主意!皇帝哪里肯,然而外面宁王的兵马越来越近,康王一个眼神,亲信刀兵出鞘,皇帝也只得写了。
等皇帝写完,哆哆嗦嗦取了片刻不离身的宝印出来,康王一把夺过,再不愿敷衍片刻:“走!”
无尘和尚把墙边佛龛推开,后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康王低头走进去,又转头给无尘使了个眼色。
无尘便落在最后,等康王及其他亲信都进去暗道消失之后,他转头看皇帝,袖中缓缓露出一支匕首!
“你,你大胆!”皇帝惊骇的站都站不起:“朕是天子,你胆敢加害于朕!老二许了你什么,朕都可以给你,朕十倍给你!”
然而无尘恍若未闻,只一手揪起皇帝衣领,一手握着匕首就往皇帝胸口扎去!
吾命休矣!皇帝紧紧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料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反听到无尘一声惨叫。皇帝睁眼一看,无尘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人,已一刀把无尘放倒。
“你,你又是何人?”皇帝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正是暗中潜伏的玄初。他并不回答,只一把把皇帝背起,开门而出,一跃而起,等皇帝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屋脊之上了。
“皇上在此,谁敢放肆!”玄初深吸一口气,扬声大喊。这响如洪钟的一声顿时让周围的打斗都静止了一息。
宁王傅昱,原是铠甲加身,重兵护卫,目视胜局,好不得意。他算盘打得好,自己的心腹人马给安排冲在最前面,一会儿攻克精舍,里面一概人等,统统砍杀。之后就把所有罪孽,一并推到康王头上。然后自己就好名正言顺登临大位了……
岂料那计划中无论如何都是个死的亲爹,竟就这么明晃晃活生生地出现在高高屋脊上,给这所有兵士看见。毕竟他还没法一手遮天,这再想砍杀皇帝,就不能了……宁王心念电转,立时决断得当。他翻身下马,扮出孝子贤孙模样一路狂嚎一路奔:“父皇!儿臣在此!儿臣救驾来迟!父皇您还好吗?二哥他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啊!……”
那边,密道之中,康王一行急急逃离。这密道并非一股,里面洞套洞,路径复杂的很。“你们,走这边,回京城把宁王谋反陛下被害的消息散出去,你们,走这边,传讯北疆,即刻出兵京城。”一边走,康王一边把人分散到不同的路径中。经过刚才的阴谋败露,他对手下人起了疑心,不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逃离路线。到最后,他身旁只剩下了最信任的谋士裴新来与侍卫长江直二人。
密道终于出现尽头。在外面,备着骏马和衣装。改头换面,骑上骏马,今晚就能到达京畿重镇业城,那里,是康王的地盘。
然而一出密道,没走两步,迎面遇见两个朔方大营衣装的士兵。康王等大吃一惊:这里远离怀恩寺,如何会出现宁王的人?难不成,这里也泄露了?然再定睛一看,这两人步履蹒跚灰头土脸,周围并无他人出现,想来是临阵脱逃的残兵。康王这才安定了点,忙示意身边的江直,速速料理掉他们。
他这边震惊,岂知对方也在震惊。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晏与虞楠裳。傅晏带着虞楠裳好不容易从怀恩寺中逃出。通往京城的路径已被宁王兵马重重把守住,他们只好先往另一侧的深山中而来。岂知便这样巧,迎面碰上宁王。
傅晏还来不及想清楚老天这是助他还是灭他,江直已经拔剑劈来了。
傅晏此时其实连路都走不稳了,一路行来,都是虞楠扶着他的。
他拉着虞楠裳勉强跑了两步,决然推开她:“你先走!”
仓猝之间并不容虞楠裳多想。她只躲开傅晏推她的手,反身向已近在咫尺的江直冲去。她手中也拿着把刀,她无知者无畏地把刀挥向了江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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