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眼那边的尉迟宝琪还在挑拣东西,遂急忙追问他:“你怎么知道?”
“一时解释不清,先告诉公主一声,以后公主对这件事心里有数就好。”房遗直压低声,简短回答道。
李明达蹙眉,心中有很多不解。
“这怎么会,父亲一贯宠爱她,岂会舍得五姐这样离开。”
“十九郎的五姐,不单单在以前做了些不好的事。”
房遗直的话立刻引来李明达的再次疑问相看。
“近两年,窦逵已经接连被贬了两次,皆为于志宁的手笔。”
“于志宁?”李明达惊讶,正是之前刁难太子的那位。后来还是因她的几句提醒,父亲把这人给打发贬黜了,“你的意思他此举很可能是我五姐的授意?”
“不然窦逵怎会那般倒霉,不过偶然喝醉酒,举止粗鲁了点,就被于志宁夸大上疏。”
李明达没想到,在这时候还能牵涉到他。
李明达本以为于志宁当初只是图名才会那般刁难太子。而今他若是为长乐公主办事,那这件事就不简单了。于志宁刁难太子,就相当于是‘长乐公主刁难太子’。而长乐公主所在的长孙家又是否牵涉其中,也值得人深琢磨了。
“十九郎先不必多想,这件事还要等调查过于志宁后,才能慢慢揭晓真相。”房遗直解释道。
“你派人去了?”李明达立刻问。
房遗直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嗯”。
这时候尉迟宝琪已经先走了过来,笑问他二人聊什么。
“聊你怎么忽然有钱了。我听程处弼说,你跟他借了钱,可还清了,就这样买东西?”李明达问。
尉迟宝琪立刻耷拉脸下来,“十九郎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啊,那我不和你提,回去和程处弼提。”
“别别别,我赔罪,这些东西您挑一样,当是我的赔礼。钱的事儿求十九郎千万别跟他提了。”尉迟宝琪忙把怀里的东西晾给李明达看。
李明达自然是不看重这些,不过瞧尉迟宝琪一直很忐忑的看着那串红绿珠子串成的项链,李明达就伸手拿了过来。果然尉迟宝琪的眼睛随着项链走了,眼睛里满是不舍。
李明达把项链拿在手里掂量掂量,“还不错,就这个了。”
“只要十九郎喜欢,多少都没问题。”尉迟宝琪不知怎么想通了,忽然又高兴起来。
“你这么穷,我给你省点钱吧。”李明达又丢回给他,笑了下,就骑上马,要去城外曲江池遛一遛。
房遗直:“可巧了,我们刚也说去曲江池散散心。”
“什么时候?”尉迟宝琪话音未落,就感受到房遗直冰冷如刀剑的目光射过来,急忙改口道,“对对对,这天气去曲江池赏景泛舟,最好不过。那里文人雅士颇多,去了还能碰到很多老朋友。”
“好啊,那就一起去。”李明达正想细问房遗直一些事。
三人到了曲江池附近一家茶馆,要了雅间,尉迟宝琪果然碰到了熟人,就开始走动了好几间屋子,忙得乱串。
李明达则刚好可以有机会和房遗直细说。
“长乐公主若真如公主所言,意欲离开长安城,去海边。,那她必定往南走,遂早命人在南城门外监视等候,碰巧就看到昨夜的事了。”
“细说说。”李明达道。
房遗直便将经过仔细道给李明达,为了还原当时的情况,房遗直用的是当时目击者的原话。
长安城夜里宵禁,大街无人城门紧闭,想要在夜里离开,是必要用特别身份的令牌。昨夜长乐公主乘车出城时,用的就是驸马长孙冲的令牌。因为侍卫看了令牌之后,都会嘹亮的喊一声,告知城门之上的诸位守城侍卫,以免不知身份,出现错杀状况。
长乐公主马车出城的时候,去的很顺利,但城门一关,往外走了不过十丈远,马车就被另一拨侍卫拦截。这之后,驱车的侍从们虽有抗议,但毫无效用,被百余名侍卫团团包围,控制住了。之后就有人报信,等了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见有一位长者骑着马带领一群侍卫跟了来。
长乐公主待此人来时,下了马车,跪了地。双方说了大概一炷香时候的话,长乐公主就有些激动,跪着去扯那位长者的衣角。接着长者就上了马,带着人回了长安城。长乐公主随后花费了好些时候起身,很久之后,才落魄乘车离开。
李明达听到这些后,不用再问,也知道这位“长者”必定是她父亲无疑。而今这世上就只有这个人,能让长乐公主下跪。
房遗直先前之言不假,昨夜她父亲确是见了长乐公主,而且放走了她。
父亲他认可了长乐公主的死,那长乐公主从今以后,便就真的就是一位死人了。
李明达本想着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父亲知道了,那势必不会允准五姐这样离开。至于已经昭告天下的死亡的事,其实也可以拿道士做法当借口,就说这样诈死才能替长乐公主消灾解难之类的话。总之随便弄个过得去的解释,仍可‘复活’她五姐的身份。
李明达没想到,平时十分宠爱他们的父亲,还会有今日这样的决绝。
“他如果真有意查一个人,动用了身边的千余名密卫,只怕会拿到很多我们不曾知道的消息。既然这样决绝的放她走,想必你五姐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房遗直安慰李明达道,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样的话算不算安慰。
李明达垂着眼眸,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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