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的女人,估计明天她应该就会装作不知青骂靠我不小心把伞忘在那了根本不是打算给你的喔。
她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好闺蜜,可我总是让她发火失望。
我捏着伞柄站在万达一楼的雨檐下,江医生的表在戴在我手腕上,*的马路把路灯倒印成唰唰几笔的金色抽象画,所有的车,都以一种毫不留情的气势刮过水塘,带起嘶嘶的溅冒音。
雨夜的关系,又或者在一个地方站得太久太久,我看那些光亮都有些形散,像长出了一蓬蓬一圈圈的金色绒毛。
鼻端嗅到的是被雨洗过的气息,很清爽。
对吧,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一切都还没那么糟糕,就这一个晚上,我就等这一个晚上,就赌这一个晚上。
江医生一定会来的,他没说不会来,他就一定会来。
如果他压根不出现的话,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或许我什么就都放下了。
车辆似乎越来越少,路面变得空旷许多,耳边的嘈杂也小得像是被什么纸盒子给包住了,新街口渐渐在夜色里陶出困意,我的感官也痴呆迟钝了,站得几乎打瞌睡。
一阵刹车的轰鸣顷刻将我从沉钝的半梦半醒间打醒。
我揉了揉眼,打起精气神,皱着鼻梁辨别好一会,才注意到造成躁音的原主正急刹在马路对面。
车很眼熟,像一匹曾陪我千里的骏驰一般只眼可认。我当即对着它跳跃挥舞起来。
是江医生的车。
江医生从车上走下来,他带上车门的嘭咙我在这头都听得到,心跟着跳帧一下,我头皮都轻微地发麻了。接下来,他的举动就跟那个甩车门一样悍戾利落。他都没绕人行道,径直从马路中央就横穿而来。古有吕蒙白衣过江,他恰恰相反,是黑色的衬衣,渡过了一道雨水和灯火积淀而成的金河。
夜晚太暗了,我只能依稀察觉到他步伐很快,几乎带风。他的面容我看不太清,神情也不甚明朗。
“江……”我张了张嘴,想叫他,但旋即卡在了喉咙里。
被他打断了,他还没走近我,在离我还有起码三步路之遥的时候就在质问我:“你怎么不回家?”
他讲话第一次这么大声,算不上吼,但绝对可以用上与“教训”“训话”相关的字眼,还带着不掩丝毫的怒与凶,如果他这会他是在上课的话,讲台下方一定是满室的问题少年,玩手机交头接耳甚至站在课桌上撒尿,才会让他怒不可遏到这种程度。
害怕攀爬上我的潜意识,我讲话不自觉地放弱:“等你啊,不是说看电影的么。”我从兜里翻出六张曾经的影票,现今的废纸残骸,只有上面几乎微不可查的1800的小数字,证明着它们几个小时前也有过力度和价值。
江医生停在我面前,路灯拉长影子,还是天黑的关系么,他一下子变得好像比以前更高大,阴沉了。他黑压压的长眸低了低,瞥了眼我手里松松攥着的影票,漫长地呵了一口气,胸膛与之起伏,像是要把一些腾发的怒意释放出去。等到他再开口时,他的声调确实有效地降低几分,不过他还是在责备。他都不想看我一眼,侧头对准身边的大楼,像在半空里施以一只无形的手,硬扳着我的脸颊逼迫着我也往那看:“电影院已经打烊了,商场也已经关门了,你看不见?”
“看见了。”
“那为什么等到现在?为什么不回家?”他一直在用谴责性质的疑问句式。
“打不通你电话啊,又是不接又是关机的,你也没说不来了,”他在生气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生气,等上六个多钟头的人明明是我,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凭什么生气?生气的人应该是我,我才应该怒发冲冠大发雷霆。可我看他一眼后就一点甩脸子的*都没了。我始终在慢慢地,心平气定地陈述:“你没说不来,我想也许有可能还能见到你啊,看不了电影也无所谓,你来就行了。”
“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待这么晚你还认为很有道理?”他竟然还反咬我一口:“你看看这会大街上还有几个人?”
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鼻子酸起来,可是它就是不受控制,长成了没成熟的青果,汁水酸涩地盈满内壳。不是他的凶让我恐惧,也不是委屈让我心酸,而是他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关切和担忧,让我动容到泫泣了。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流眼泪的*像颗大饭团一样梗在咽喉里,我硬逼着自己把它吐出来,必须说点儿什么出来,可出口就只有几个字,一个最普通最朴素的回答而已:“不是还有你吗……”
腔调抑在喉咙里,念出来像蚊虫嗡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
但于我来说,这句话,好不容易喊出来的几个字,立刻就让我的双眼里涨满了泪水。
像是布下一个咒语,那些令江医生神经紧绷的封印一刻间消散殆尽,他整个人,整张面孔,紧锁的眉宇,忽然间就柔化了,他短促地看我一隙,紧接着,就一手握住我抓有雨伞的那只手腕,一手附上我后脑勺,不容置喙地,把我带向了他怀抱。
他是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还是按进来的?我记不清了。鼻息,耳畔,肢体,都是他的气味,力量,体温,从四面八方蔓延进来,或近或远地,纷纷赶赴来,只隔着一道衬衣,集中在离我最密切的胸膛,我忽然就被抽离了,丧失了力量,一点生气都没有,随时会瘫倒下去,我什么都不想想,只要放心地,满足地,把全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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