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地说,“万一我活干得快,提前把片修好了,能联系他们提前来取呢。”
“不是这个意思,”收银员神神秘秘地说,“你可得把联系方式保存好了,等他们俩将来离婚找新的,算是你回头客。”
摄影师:“……”
收银员垂下眼不看他的傻样,低头吹着自己新涂的指甲油:“我接待过这么多客户了,早就有经验了,他们俩一看就过不长,过几天等那女的忍不下去了,准得离,你看着吧——哎,造型师姐姐,你看我这指甲油颜色跟手配吗?”
江晓媛表现出了万分的赞赏,一语双关:“太配了,你可真有眼光。”
收银员美得屁颠屁颠地把自己的爪子颠来倒去地反复看:“姐姐,以后你要是没事,就过来给我们化妆得了,你比我们那老佛爷手艺好多了,下次等老板在的时候跟他说一声,让他按单子给你算钱!”
江晓媛有点意动,她很厌烦给别人上卷洗头抹药水的那些枯燥琐碎的事,但是不讨厌给人打理造型,何况她是真的穷,十分需要一份外快。
江晓媛刚要答应,就见那摄影师“敦敦敦”地跑过来,把磁卡插进电脑里,兴奋地说:“你们来看看我刚才拍的原片,这是还没修呢,修完更漂亮!”
江晓媛和收银员闻言一起探头围观他的大作,两分钟以后,江晓媛笑容古怪地开口谢绝了收银员的邀请,裹紧她的臭虫羽绒服,告辞离去了——能请这么一位把婚纱照拍成遗照的摄影师,这家婚纱影楼恐怕真的是气数已尽、命不久矣。
她走得有些疲惫,也有些平静,江晓媛已经开始遗忘灯塔和两个交错的时空的事,渐渐的,挥金如土的富家女、悲壮决绝的灯塔助理,都好像成了一场她想象出来的梦,梦做过就算,江晓媛习惯了不再多想,她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现实。
好像她生来就应该是个村里姑娘,出于迫不得已的原因,放弃了学业,中途外出打工补贴家用,她每天里惦记的不再是今年时装周又发布了什么新款、谁抄了谁、谁请了新设计师云云,而是做点什么能多赚几百块钱……前些天,莉莉他们议论的参加美发进修的事,她甚至也开始往心里去了。
江晓媛一边往手心里呵着热气,一边飞快地穿过人行道,跑到对面的美发店,哆哆嗦嗦地打开门,就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店里一个供客人消遣用的电视突然打开了。
江晓媛吓了一跳,站在门口没敢往里走。
是同事回来了,还是遭贼了?
她将手塞进兜里,攥住手机,用力敲了敲门:“谁在里面?”
没有人回答,此时天色已晚,余晖散尽,路灯三三两两地结伴亮了起来,店里一盏灯都没有开,只有那电视机发出一层幽幽的荧光,诡异极了,江晓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给陈老板打个电话的时候,突然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了。
电视上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身小洋装,打扮得像个洋娃娃,满脸不高兴地赖在车里不肯出来。
她妈妈模样的年轻女人半蹲在一边,正试图和她讲道理:“老师是教你东西的,你要尊敬老师呀,不可以让老师等你,知道不知道?”
小女孩不买账,一脸愤怒地冲着她嚷嚷:“我今天要去游乐场,都跟我们班同学说好了,我答应要请他们吃冰激凌的!”
女孩妈无奈地说:“是学习重要还是去游乐场吃冰激凌重要?”
小女孩理直气壮:“当然是吃冰激凌重要!”
女孩妈见跟这熊孩子讲道理讲不通,就一伸手把她硬拉了出来:“是你自己闹着说要学画画的。”
小女孩放声大哭:“我跟同学说好了!”
“你还跟我说好了呢!”女孩妈不由分说,拉扯着那小崽子走进了她未来老师的画室。
江晓媛戳在手机上的手指僵住了——那小女孩是她自己。
傍晚的车流在她身后呼啸着来往,孤独的电视机像一部事无巨细的慢摇回放。
十三四岁的时候,她闹着要买相机,兴致勃勃地置备了装备,烧了不少钱,一门心思地参加俱乐部,找人学,俨然是要成为一代名家,新鲜了一年多,相机也被她丢下了,她开始爱起时装手绘,手绘还没学利索,她已经被真实世界的漂亮衣服吸引了注意力,再后来,单是衣服已经不能满足她时,她开始迷恋彩妆、珠宝……
而这些随着她进入成人世界,都渐渐地失去了本来的意味,它们成了她标榜身价、攀比炫耀的道具。
时间长了,江晓媛几乎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些——她最初,其实只是迷恋那些炫目的色彩,迷恋那些凝滞在时光中的美好事物而已。
她曾经只是想成为一个用自己的手留住美的人。
这时,江晓媛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豁然出现在她面前:“后悔吗?想重新开始吗?不要相信那个机器人,我才是会帮你的人。我会送你回原来的世界。通道已经准备完毕,是否启程?”
对了,五十天已经过去了。
江晓媛忙然地抬头,看见电视上画面还在继续——小女孩坐在画室里,温暖的阳光打亮了整间屋子,小小的台子上放着一杯给她准备的果汁,鹤发童颜的优雅女士握着她的手,谆谆地讲着光影的透视原理。
少女坐在电脑前,旁边资深的老摄影师耐心地告诉她不要执着于修片和设备,如何抓住镜头下的一瞬间才是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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