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无非是新鲜感的代言词,欧文想,所有恐怖片都是前三十分钟最可怕,得知碎片比得知整体更迷人。但生活本质上一种消磨神秘感的东西,把所有一切都弄成一场稀疏平常,它让特殊消失不见,让平庸的人更平庸,甚至令人厌恶,让每一个好的小细节都死亡。欧文抗拒这个,至少大体上的是抗拒的,他很难在有人躺在身边时沉睡,他会一次一次在梦中醒来。
欧文环视着地下室,迈克尔没有绑架他之前,他也在地下室里,他属于一个自己的地下室,他在地下室里享受着没日没夜、无人问津的生活,却在一些碎片的时间里渴望有人敲敲地下室的门。
就像这样,就像现在,被囚禁,却也被拥有。迈克尔是敲门的人,但他敲门的热情能持续到几时呢?
高烧退了,欧文的身体依旧疲乏,头还隐隐作痛。如果他快要死去,被迈克尔杀死并不是什么特别糟糕的事,如果他可以存活得更久……突然,他觉得,即使如此,被迈克尔杀死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躺下,想休息一会儿,翻来覆去五分钟,又爬起来戴上眼镜画画。等待时间的流逝令他不舒服,尤其现在他有着纸与本子。他在速写本上画一些毫无章法的东西,炭笔染黑了他的手指。他不喜欢自己今天所画的一切,这糟糕的一页只能展示他的灵感是从马桶里捡来的。他把那页纸撕掉,揉成一团。他盯着自己的手里的黑色痕迹,迟迟没有再下笔。
迈克尔回来了。
欧文听见了楼上的声音,听见人的脚步声走走停停。他闭上眼睛,仿佛感受地下室本身的脉络一般,感受迈克尔在上面走。他的脑海里也有一个迈克尔,由上面的迈克尔衍生而来,却不完全是上面的那个。
“别担心,我不会活埋你的。”他心中的迈克尔说,“想好怎么回答今天的游戏话题了吗?”
没有,他一点儿也没有想。迈克尔让他想他希望如何被杀死,他感到所有j-i,ng心雕琢的答案都不真实,他知道自己有答案,埋在心中,只是此刻不想去挖掘。
迈克尔再次来到地下室可能是两个小时之后,欧文无法知道时间,只能尽量估算。迈克尔放他去上厕所,他站在那里尿尿,脚踝被锁在最初的地方。
“我能回到浴缸里吗?”欧文问。首先浴缸很安全,其次他不用总是计算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次数上厕所。
“你确实想回到浴缸里?”
“是的。”
“给我一个理由。”
“更安全。”他知道这是他要的,也是迈克尔最想听的。他把拉链拉好,洗手,在裤子上把手擦干,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他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光着脚,扭过头面对迈克尔。
“我允许。”迈克尔说。
欧文带着感激、困惑、平静、恐惧一系列复杂的情感看向迈克尔(迈克尔确实也看着他)。
金色的额发在迈克尔脸上投下y-in影,他的皮肤是漂亮的、由于加了一整桶n_ai油而浅到无法察觉的弱焦糖色,灯光照在他脸部的绒毛上,让他看起来那样真实,那样具体,他微笑的时候习惯性地抿起上唇,带有一丝狡黠、y-in险和可爱,欧文能够想象他带着这样的笑容把他身体的一个部分浸泡进福尔马林,然后放进冰箱。他的美很单纯,无需努力捕获,只需转动眼球,让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身体上,那种感官上的美就传递进来了。蓝色的衬衫包裹着他结实却不过分强壮的身体,他的胸肌在衬衫里藏得很好,手臂的肌r_ou_和大腿的肌r_ou_都圆滑而令人舒服。
这是欧文被绑架以来最认真打量他的一次。
“你在观察什么,欧文?”迈克尔盯住欧文的眼睛。
“抱歉。”
“这是个问题,不是个指责。”
“观察你。”
“为了得出结论吗。”迈克尔微笑了。欧文盯着他的嘴唇看,他是那种让人想吻他的长相,这和性取向无关,他是美的,让人喜欢、迷恋的那种美。今天欧文总是盯着他的嘴唇看,体会和咀嚼他的笑容,他的视线也会时不时落到迈克尔的眼睛上,那双蓝得、琢磨不透的动人双眼,笑容、狡黠、残酷都在里面。迈克尔是个完美的罪犯,欧文庆幸他落在他手上而不是别人手上——他没有失去手、失去脚,他被要求想象死亡方式,被锁住,被关起来,被抚摸,被触碰,被引诱向死亡。都是他真正要的。
“不,不是为了得出结论。我已经不再想得出关于你的结论了。”?“为什么?”
“游戏的意义比真相的意义更大,像你说的,关注游戏。”
“乖孩子。”迈克尔笑了,他盯着欧文的眼睛,“所以现在该叫我什么?”
欧文转转眼球,却没有回答。
daddy,他想。
随即起了一身j-i皮疙瘩。
迈克尔看起来比他年纪小,欧文也没有一般人所谓的daddy issues,然而只是想想就让他起j-i皮疙瘩。他没有试过这个,即使想象里也没有,他觉得自己是健康的,只是恐惧咳嗽的声音。他阅读犯罪的书,阅读罪犯的思维,他知道只要去尝试,只要去挖掘,只要去塑造,就能改变你的性癖、痛苦、记忆、身体。所以什么是真实的?你真的拥有这种问题,还是持续的自我暗示导致的?如果痛苦和障碍是自我暗示,那么抑郁和绝望呢?只是脑部缺陷导致的疯狂想象和暗示吗……
他不再往下想,隐约觉得这可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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