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一挣,避开他的唇,低声恼道:“以后想要在你邺齐大将们面前做戏,休要拉上我!”
“我做什么戏了。”他声音亦低,语气漠漠,将她抱得更紧。
她去掰他的掌,冷笑道:“余肖请奏是否移驾至巍州城,本就不是什么急事,奈何谢明远要挑大宴之时来禀?!”
他不说话,低低一笑。
她继续道:“说是入夜前接报,为何不在宴前来禀?我人在你帐中那么久,都未听有人来报!再者,出帐赴宴时他亦在场,怎的不报?偏偏就在宴中等不及了?!”
说什么未当众宠过女人,所以才这样……
他哪里会是这种人!
想着想着,不由更是来气。
他松手放开她,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过来,低眼看她,沉笑道:“就知瞒不过你。”
若是换了旁地女人,羞窘欣喜尚且来不及,哪里还会动这么多脑筋。
她瞪他,“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知他今夜所行诸事都是做给军中将领们看的,却不知他为何偏要这么做。
他拉起她的手,牵到嘴边,轻轻咬吻她的指尖,见她微颤欲缩,才一把攥住,眸黯声低,道:“让人都知我敬慕你、信你,不好么。”
她甩开他的手,盯着他,唇扬冷语道:“你若实不愿同我说,也罢!”
蹙眉低眼,疾步往行帐走去。
“若不让邺齐军中大将知我确是敬你信你,”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凉得透心,“将来如何能遵你令。”
她一下子站住,飞快转身回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他俊脸在夜色下似峰而削,刀唇又开:“若不当着邰将领们面前行此之举,邺齐军中又有何人肯信。”
她手指在抖,眉蹙更紧,眼不眨地看着他,问道:“我为两主帅,本是此役权宜之计,你何来以后让两军大将共遵我令之言!”
他未立时言语,慢慢走过来几步,站在她身前,微微垂首,眼里淡淡亮了一下,竟是笑着道:“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两军不听你令,该听何人之令?”
她心口一震,看着他这笑容,眼底却是一湿,开口颤声,骂他道:“胡说什么!”
人一抖一颤,有泪落下。
似江河闸口大开,便再也关不上。
喉头一梗,身子往前一伏,撞进他怀中,大哭起来。
泪涌得止也止不住,顷刻便湿了他锦袍襟前一片。
他大掌抚上她的背,仍然在笑,声音却哑了些许,道:“这也能哭。”
她手指紧紧勾住他腰间袍带,哽泣不休。
一向都知他筹谋在胸,莫论何事都会提前布策,却没想到他连这也会算计!
她与他历经何难何苦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她又怎听得了他说这种话!
他见她哭成这副模样,声音更是哑了下去,慰道:“平日里那般刚强,怎的就禁不起这一句话。”
她不管不顾,狠狠掐了他一把,死死咬着唇,闷着头哭。
他搂着她,终是如哄孩子一般,低声笑道:“先前之言,就当我从未说过……莫要再哭。”
她忍着,半晌之后微微抬头,去看他,小声道:“你不会不在。”
“我不会不在。”他笑。
她又掉泪,垂下头,松了手,慢慢地拾袖擦了擦脸。
他抬手去揉她的发,又叹又笑,开口道:“诺大天下,泱泱之世,战且未休,疆尚未定,我不会不在……”
她身旁。
(继续趴地大哭)请大家忘了我说过要调整作息时间的话吧……我真是作息无能啊……(大哭)
卷四 雄图江山,何为欢喜 天下二十七
她抬眼,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伸手去勾他的指,又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不会不在。
又怎么可能会不在。
相斗十年终得携手一刻,灭南岵平中宛,将来纵是荆棘满路万丈断涯,她也不会再放他离开她!
除他之外,还有何人能同她比肩而立,还有何人能与她执手共行!
贺喜见她情绪略有平复,便微弯了唇,反握住她的手,拉她往回走去,一步一稳,掌心暖热。
远营腾沸,一隅偏静。
英欢侧目看他一眼,轻声道:“你甩下两军将士们,不顾大宴未毕,便来这边寻我,不是任性?”
他笑笑,不说话。
手稍用了些力,将她紧紧一握。
她葱指颤了一下,觉出他这重重一攥其下之意,心底不禁微微泛潮,口中叹道:“我又不会真同你生气。”
“先前怒火泼翻,当着两军大将面前给我好看的人,是谁?”他低语,话中带笑,又存了赏慕之意。
她双颊微粉,窘意隐没在苍苍夜色之中,佯怒道:“是你非将人逼到这地步的!”
他偏过头看她一眼,蓦然松手,长臂伸去一把勾过她的腰,揽着她向前走,也不管会不会被人撞见,只是低声对她道:“宴上种种之行虽有所图,但,想要宠你之心却是时时都有。”
她本是在挣。可一听他这话,面又红,心又动,身子一下子便软了。
这天底下也就只他一人,能对她说得出这种话来。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傲气这霸气,这胆量这能耐,来宠她。
想到开宁行宫那一夜,他系了那片薄石在她颈上,不善言辞之人却是道,想要宠她一番,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向成竹在胸定命轩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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