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儿收了碗放去桌上,回头顺手捏了捏被角,边道:“快了快了,今天或者明天大概就到长柯城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对了,主人,荔枝最近愈发懒了,成天躲屋里,我见她明明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了。”
“胡说,昨天是她照顾我的。”唐海黎从被子里挪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你猜昨个儿她说什么?‘煦儿懒得不行,天天让我出来做事,果然是主人的煦二姑娘哟’,那语气,叫一个酸。”
煦儿淡淡“哼”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收拾完东西就出门关门了,动作简洁,如行云流水。
唐海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几只小雏鸟在外头的枝丫上叽叽喳喳,有些叶子还绿油油的,而有些已经开始微黄。应当不久就要步入秋日了,天儿也渐凉,窗外吹进来的一丝丝风弄得人心痒痒的,想要出去走一走。却无奈她现在连坐在窗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馋的看一看。
片刻,门又开了,煦儿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紫衣战袍未解,长发微乱,头冠被一手搂在腰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这一眼,有些灼热,她忍不住偏了头,翻了个身,不再看他。而偏头那一瞬间,她好像还看见煦儿正在迅速地退出门槛…
脚步声就一点一点的贴近,唐海黎只得闭了眼,以免乱了心。
“先生,我回来了,怎么不愿意看我。”
姜蒙楽这话说的几分深情,几分哀怨,让人觉得不忍欺负他。唐海黎睁眼再翻过身来,见他跪在床边与她平视,淡淡道:“愿意的,只要蒙楽听话,怎么会不愿意见你。”
想了想,又道:“比算的回来早了大概一天,事情都可解决好了?”
姜蒙楽嘴角憋着的笑意终于露了出来,一脸满足,“自然了,想念先生得紧。至于面上的问题,明日我去上朝的时候禀明这些就可以了。”
真是不一样了,现在蒙楽已经完全能自己理许多事了,说话也温柔了。他是长大了吗,还是说,原本他就已经是这样了。只是她还身体康健的时候,可以任由他胡闹,帮他解决所有事,帮他撑起一片天。所以,从来没注意过,他早已经不是雏鸟了。
姜蒙楽见她不说话,就盯着他看,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忙道:“先生别生气,小心身子。我早已经不计较你那个琴客朋友了,真的。”
唐海黎一愣,心底笑了,表面上却冷冷清清道:“嗯?你不说我都忘了。”
“……”
姜蒙楽笑完,收了收情绪,有点疑虑,道:“先生?”
唐海黎就看着他,他似乎受到了鼓励,又接着道:“我二哥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排完计划之后,并没有跟我一起上战场,虽说很多事他确实认真去做了,但我总感觉他心不在焉。最后和陶国那战结束以后,和二哥见的最后一面…他的眼神,很空洞。他还跟我说,他要归隐,再也不涉足各国国事战事。虽然我也知道,二哥他本来就是个闲云野鹤之人,但——这样淡泊世间所有事的感觉,很不对劲。”
说完他就陷入了纠结。唐海黎却道:“你管你二哥做什么,你帮不了他,也没人帮得了他。自己做的孽,自己就得承担。”
“先生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但是并无用,信我,真的无关紧要。”
安静了须臾,姜蒙楽终于道:“好吧。”
“吱呀——”
房门再次被打开。还是煦儿,这次身后也跟了一个人。
一身白衣,瘦弱的体型,戴着白色垂纱的斗笠,还用了白绢布蒙面,几乎是看不见脸。一身上下,白得彻底,比起平日里的唐海黎的穿着有过之而无不及。开口便是,“姜公子安好。谣闻姜公子重贤才,斗胆——”
“斗胆一试”这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姜蒙楽打断,“谣闻?从哪儿谣闻的?”他心道:哪里来的无知客卿,竟然跑到府上应求。
那瘦弱男子轻轻一笑,“自然是从竹安先生这里听闻的。”
姜蒙楽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煦姑娘,挑眉,大约懂了。回头朝唐海黎问:“你找的?”
唐海黎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你对我那日的琴客朋友不生气了吗?喏,这就是了。”
姜蒙楽再三打量,觉得不像,毕竟他也遥遥望见了一眼,体型上来说,当真不会是同一个人。但先生说是,那就是了,于是随口问道:“他叫什么?”
“左篱。”
唐海黎认真道:“是我的一位故友,谋略与我相当,你毫无保留的信任就可以了。若是有天我不在了,他可以帮你出谋划策。”
她费了好大劲叹了口气,差点又咳嗽,坚持说完:“你一定不要怀疑他…”
姜蒙楽忙扶着她的背,轻轻抚了抚,迅速回道:“先生别急,我信,我信就是!”
虽然表面是这样说,但看着先生病重得这样厉害,那所谓的旧友并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关心之态,并不非常信任。而且,他的内心是拒绝先生的这种说辞的,先生怎么会死呢,才不需要其他客卿。他道:“左先生,无事你可先行退下了。”
这话明显是驱赶之意,但唐海黎并未反对,那左篱也并未不满,就听话的默默弯身退下了。
奇也怪哉,姜蒙楽心道。
唐海黎看着他,“现在情形实在吃紧,现在陶国一灭,孟泷失去了联盟,定然会趁着我们整顿混乱之际先一步发动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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