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座?就是那被唤钧座的人要折磨她哥哥的吗?她咬着牙,双手紧紧地交握着,指甲插入了皮肉内,指甲间渗出一丝血丝,她却混然不觉。
哥哥---哥哥---
这可怎生是好?
第十八章:至亲(二)
冀公馆是当今华北十六省都统冀世卿的官邸,官邸外围到处可见哨兵守岗、巡视,戒备森严,然而官邸内却不见一兵一卒,甚是平静。
这冀公馆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建筑,欧式花园、中式庭园、兰亭、喷泉还有假山奇石造景,一年四季花木扶疏丝荫遮天。
时已至黄昏,天色暗了下来,庭园内园丁们忙碌着打理花卉。
一个西式的大厅堂内,几名身穿统一制服的佣人正在忙碌着打扫卫生,他们手脚勤快地忙碌着,却小心翼翼的几乎没弄出什么响声来。
穿堂之后是一个小客厅,壁炉上方悬挂着一幅油画,是一名中年贵妇人的画像。这副画像翊翊如生,贵妇人面容端庄、慈眉善目,一身华贵的洋服,左手轻轻扶上圆领的锁骨处,好看的指端上是一个天蓝色的水滴状吊坠。
这吊坠手工精致,一看就是造价不菲之物,豌豆大小的坠子在这色彩明艳的油画中依旧亮眼得让人不容忽视。
此刻一名年轻女子站在油画下方,低头摆弄着壁炉旁的一株白色的水仙瓣春兰。这女子挽着一个高雅的发髻,一身姜黄色的云锦旗袍,衬托得那她凹凸有致的身段更为婀娜,姿态万千。
她摆弄了那盆春兰好一会儿,抬起头来,望着挂在墙壁上的油画,目光投注在那颗水滴吊坠上,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
良久,她缓缓地举起手,青葱般白净的手指头轻轻地扶上旗装领子上方的脖颈,白皙的脖颈上空空如也。
她在发上、耳坠上、手腕间,甚至在脚踝处都戴有精致的饰物,偏生就脖颈处空空如也,各种钻石、珠宝颈链她多得是,但打她住进这冀公馆后就都被压在匣子内,不曾佩戴过。
此刻她仰着脖子,神色专注地望着那幅油画,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地扶过自己脖颈处的肌肤,瞳孔内流光溢彩。
一名丫鬟匆匆走了进来,见她看画看得出神,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过了好一会,才出言唤了她一声:“龚小姐。”
女子微微回过头来,望着她。
这丫鬟冲着她复了复身,说道:“有一个自称是顾参领的军官来找都统大人,正在外头候着呢。”
龚映菡闻言,神色不太自在地举手轻轻顺了一下额头的一缕发丝,这才说道:“请他进来吧。”
“是!”丫鬟退了出去,没一会功夫,这丫鬟领着一名身穿整齐戎装、头带着军帽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来到她的跟前,卑歉地摘下军帽,极有礼貌地冲着龚映菡作了一躬,说道:“属下顾任远见过军统夫人。”
他这言行得体的礼仪以及那一声军统夫人,叫得龚映菡心花怒放,她顿时对这位顾参领产生一种甚是亲切的好感。
但见她冲着对方婉约一笑,问道“这么晚了,顾参领来这,怕是有什么急事吧?”
第十九章:至亲(三)
顾任远冲着她点点头,神态变得肃然,甚是谨慎地回话道:“夫人,属下有一件军务上的要事要向钧座禀报一声,事情有些着急,所以只能冒然到府上来打扰了。”
龚映菡闻言,不由得微微皱眉,她男人已经数日没回冀公馆了,自己盼了几日,好不容易将他给盼回来,这顾参领口中声称有急事,可别又将人给唤走的好。
她心中虽极不情愿,但还是很识大体地说道:“那顾参领在此候上一会,我上去给你通报一声。”说罢,回头对候在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华秋,给客人上茶吧。”
“是!”丫鬟华秋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备茶水。
龚映菡见状,这才一步一步、姿态款款地沿着那旋转式的楼道走了上去,每一级楼梯上铺着灰色的地毯,所以她一路走上去,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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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任远得到许可后,神态肃穆地走进二楼的书房,里头亮着灯,照得整个偌大的书房如白昼一般的明亮。
但见平日里总是一身笔直戎装的男人此刻已经脱下了戎装,一身居家便装的他散发出来的气场却丝毫不比穿军装之时逊色。
男人正垂目把玩着手中一把极精致的柯尔特手枪,见顾任远走进来,未等他行军礼就说道:“坐。”
顾任远不敢违命,笔直地走到离他不远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男人将手中的手枪搁在桌面上一角,双手放在桌上轻轻地交握着,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说道:“说吧,什么事?”
他是一副悠闲的模样,但顾任远心头却不轻松,他神色谨慎地开口道:“钧座,姓叶那小子在牢中吞枪自尽了。”
果然,冀世卿那原本甚是平静的脸在听到他的话后,顿时阴了下来。
在他那凌厉的注视下,顾任远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那批军火给我问出来了吗?”冀世卿没理会他的反应,此刻他只关心他所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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