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不知具体情况,太医院口风极紧,打探不出什么,只是父皇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平冶语气担忧。
“那在这个关头,春猎的侍卫把守可要多多注意了。”
平冶点头:“四皇兄素来稳妥,想来可以安心的。宫中禁军高统领又全权向父皇负责,此次春猎,安全还是有保障的。”话风一转,他又看向泽年,“当然,你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提防心要多些。”
三人商量完,泽年与萧然离开东宫,平冶转去了偏殿,看侧室杜氏所出的小儿子。
一路上,萧然见泽年不语,面上貌似沉静,一双眼睛却是虚的,不由问道:“你在担心你父亲?”
泽年一楞,半晌淡笑:“我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皇帝陛下。”他看向萧然,见他眸中有探寻之色,扬了唇角:“说起来,我还从未给你说过我的家人,你有没有兴致听?”
“那是当然,你说。”
他弯了眉毛而笑,怅然掩饰得极好:“我母亲身份低微,小的时候,我跟着她住在冷宫中,还有一位嬷嬷照顾我们母子。我母亲她姿容倾城,但从来不施粉黛,总是粗衣尘面。她满腹的诗书,我大半的字都是她手把手教的。不是我吹捧,她的学识不比国子监的夫子差。”他眸中渐温暖,“她从来不说自己出身,倒是嬷嬷偷偷告诉过我,母亲本出于书香世家,受罪臣牵连,满族充为官奴,沦为贱籍。因此她永远不可能被封到一个好位分,得到一个好封号。可小的时候,我没想过这些,与母亲还有n_ain_ai待在冷宫的日子,是我此生最无虑,最欢乐的日子。”
泽年拉过萧然的左手,转着他手指上的指环:“这个是母亲给我的传家宝,我本来要给软玉温香的好媳妇的,偏生到了你这又硬又臭的梆子手里。”
萧然道:“那也是能让你在床榻上欲仙...欲死的……”
泽年捂住了他的口,眼睛嗔怒羞愤交加,萧然眼中则满是顽劣的得意与笑意。
他松手咳了一声,继续说:“至于陛下么,他的丰功伟绩,我听过不少。在我印象中,他是个出色帝王,不是个平易近人的慈爱父亲。迄今为止,我单独见他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谈不上什么父子情,大约只有君臣之礼。可是你看,他身体不好,却连妻儿都要严严瞒着,只有一群御医和宫人伺候,没几个嘘寒问暖的,我突然有些可怜起他来。”他又叹,“我这人么,而今是得过且过。能保命,护住珍重之人,也就没有别的妄想贪图了。”
萧然笑着,无言握住他的手。
待走到住所处,萧然问他:“那你怎不问问我的家人?”
泽年脑海中浮现如月朦胧难懂的和煦温雅之人,眸中神色变幻。有太多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且萧然未必也真了解那人的一切。
“再说吧。”他抚过他衣服上那只朱雀,“以后总有机会的,我不禁要问个透底,还想见见你那些家人呢。”
说罢他回了屋中,独萧然站在门口,心神俱震。
他的意思是……想在助太子称帝后,随他去晋国吗?
他浑浑噩噩回了房中,想起从前他拿各种各样的晋国史册来问,竟然未想过他是存了这样的想法。
一时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努力驱逐软弱之情,兀自要强。
不管今后将会如何,他都想先蒙蔽着自己,只看此刻。肆无忌惮地抱着他,亲吻他,也就够了。
今后……再说吧。
十六天后,一众皇室宗亲打马驱车,搭弓载箭,浩浩荡荡地前往白涌山的皇家猎场。
白涌山在庆都六十里外,本是一道护卫都城的屏障,但大庆数百年来无战事纷扰,曾经雄伟的白涌关隘逐渐被弱化防御功能,整座山被开辟成景点,后来被皇室圈为皇家猎场。
往年春猎不过走个形式,萧然参与过,全当是个过场。这一次全盛c,ao办,他也有所期待。到了白涌山下,只见营帐环绕如云,华盖连片,来往皆是华衣贵族,香粉贵妇,连系在营外的马儿搭的也是宝鞍银辔,吃的是j-i,ng草细料,秀而不壮。
萧然见此不免失望,这大庆就像一位涂脂抹粉的贵妇,爱那软戏香书,已是拿不起刀,拉不开弓了。
这般想着,他又有些庆幸。
皇子营帐在内围,萧然与诸路旁系宗族在外围,而作为异性王端睿王的第二子陶策也在外围,且正在萧然的一旁。安顿好了后,陶策便到他帐内聊天。一个是刑部侍郎,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也是常来往同共事的同僚,聊起天来,也是颇意趣相投。
话语之外,萧然又八卦起来:“陶大人还未娶妻成家吗?”
陶策无奈:“怎么世子也问这个?”
“自然是看陶大人一表人才,仕途光明,却无半个红颜知己,替大人惋惜呢。”
一只束着皇家金纹护腕的手撩开帐子,钻进一个柳衣乌靴的俊美公子,衔着笑意接了陶策的话。
陶策听了吃瘪:“六殿下莫要取笑我。”说着,他微抬了眼,悄悄觑着他。来人撩了衣摆便坐在萧然身边:“不然是什么缘由,让堂堂端睿王之子、大理寺少卿至今仍守身如玉呢?”
萧世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附和:“就是。”
陶策被这两人瞧得没辙,摆了摆手,仔细说了缘由:“我生来体弱,常年药碗随身的,就怕哪个好姑娘入了我门,为我所累,折了福还受了苦。何况我兄长已有妻儿,将来王府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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