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欺骗了于直,为了一己私欲,当抢夺成功的报复快感袭来,她已无瑕顾及其他。之后怎么办呢?是同于直继续这场由欺骗开始虚情假意?还是彻底结束这一场荒唐?
可她哪里有脸面和于直再继续这一场动机不纯的虚伪爱恋呢?
穆子昀又问:“你的报复,全部的布局,只是造成对方一时的痛苦,然后就全部不了了之吗?”
高洁握稳了茶杯,手指紧紧地拢住杯身,几乎泛白。她咬住了唇。
她抛开全部的自尊,武装出自己不耻的模样,豁出身体去布的局,屈于现实,实在简陋,她赌上的那一把确如穆子昀所言,不过是令到高潓母女痛苦。这样的痛苦可以稍减她的痛苦,但也只能得到一时的快意。
她的惶惑,她的彷徨又冒出头了,这些日子的不安宁和不甘心又开始啃噬内心。
而穆子昀慢慢悠悠讲道:“下面就是我今天请你来的正题,我手上至今只有盛丰集团百分之零点五的股权,虽然每年薪资分红不菲,但与我为盛丰做出的贡献,我逝去的那三个孩子相比,太九牛一毛了。洁洁,如果你把你得到的股权转让给我,我给你一个控制你父亲公司生死之机的机会,这样是不是很公平?你的恨,不能只在高潓受到的那点情伤中得到消解。我的恨,更需要得到补偿。我失去孩子的悲伤,只有你看到了,只有你能懂!你扪心自问,对不对?”
高洁松开手指,放下茶杯,眼下万丈高楼都在脚底,骨中的刺痛已然无暇顾及,因为面前重重筹码铺成火山。一条火引由穆子昀点燃。
她的恨,她的愧沿着火引而上,扫荡开了犹豫,泯灭了愧疚。她被强烈地吸引着,蠢蠢欲动,无法自拔,根本不想自拔。
母亲还有一重冤屈,是天大的,是难以昭雪的,这是她一直心如火焚的而无能为力的。她靠全部力量支撑的这一星点报复只能用来消渴,但灭不了这个熊熊大火。
高洁也正正看住穆子昀,她现在眼中的那点恨和愧酿造出来的光芒已同穆子昀连成一线。从她看到吴晓慈的获奖新闻开始,她就把她自己当做一柄武器,但只是钝刀出击,穆子昀现在交付她一把利剑,那可以一剑穿心。她走到现在所有的支付,将得到最实际最痛快最解恨的回报。
站在高处的高洁,感受不到寒冷,只有周身烧灼出来的热,腾腾裹挟着她,推动着她。
“表姨,我希望由我来决定是不是收购了皓彩,让高氏从皓彩出局,我要一个和吴晓慈谈谈恩怨的资本。”
穆子昀如愿地举起茶杯,同高洁一碰,“我自然有办法让吴晓慈知道伤害了你和表姐,应该付出的代价。”
整个下午,高洁走路都是轻飘飘的,踩在云端,落不到实处。
当一个人处于深渊底部,实实在在太想有人施以援手,加以援助,分担她内心深藏阴谋的苦衷,抚平她一路孤身图谋的恐惧。
她内心深处最困闷的无力,最灼热的yù_wàng,是最需要解救和纾解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穆子昀,但是好像在这个世间也只有穆子昀有这个资格来分担她内心的阴影。
在她彷然若失之际,从天而降下奇兵,助她鸣金收战,大获全胜。她根本无法拒绝。
高洁回到常德公寓,坐在她设计制作的那些水沫玉作品前,长久地冥思。梅先生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梅先生说:“美国的珠宝设计大赛通知已经发下来了,这个月要把设计作品发过去,你看挑哪一件去比赛?”
高洁醒过神,她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在这些日子,她除了上班以及与于直谈情说爱,其余的时间统统花在了设计作品上头。时常是于直半夜醒过来到工作室找到她,再把她哄到床上去。
时间用在哪里,显而易见。在于直,在工作,在作品。
均有成果。
高洁拿出来的作品,又让梅先生眼前一亮——那是一对黄铂金镶黄钻水沫玉耳坠。耳坠分双体:扣体是用铂金围边,缀白钻,黄金做芯,镶黄钻,华贵异常;坠体用铂金做成圆形网状,网中吊一通体透明制成泪珠形样的水沫玉。
高洁向梅先生解释设计理念,“美国的这个比赛,需要体现出极高的珠宝价值和饰品售价,所以我用了铂金和钻,可以去报两千到五千美元组的竞赛。但是我们还需推广我们的水沫玉,水头好的透明水沫玉可以和钻石相得益彰,中西结合的理念在评委那里能讨巧。”
梅先生问:“叫什么名字呢?”
高洁答:“网中泪。”
梅先生反对,“太悲怆,不太好。”
高洁也没主意。那铂金网中的透明冰清的水沫玉,就是她下意识地作出泪珠形状来。在网中,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梅先生细忖片刻,建议道:“不妨叫‘背后的秘密’,在金和钻之后有一块冰清玉洁的明玉,就是浮华背后的秘密。”
高洁想了想,说“好的”。
洁身自爱(31)
这一晚。她特地买了牛里脊煎了牛排,于直爱牛肉但不爱西餐里那五分熟的牛排;她烤了竹炭面包,于直口味里那点西式的爱好都在面包蛋糕上头;她在桌上放了蜡烛和于直随手存在家里的红酒。
最后她把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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