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地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牢牢牵着妈妈的手,穿着背带裤的小短腿稳稳地跟紧了妈妈的步伐,一步也没有落下。
克莱尔看向埃里克,埃里克此时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只是直直地盯着那对母子,原本被克莱尔握着的手反过来紧紧握着克莱尔的,有些用力,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此时内心并不如表面上的那样平静,但克莱尔也没有出声,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埃里克,更想一个人慢慢去品味这段回忆。
大概是这段回忆所隔年代太久了,以这对母子为中心的景物是最为清晰的,但远处无论是人还是建筑,都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但依稀可以看见那些高耸入天的塔尖,以及绕着塔尖飞舞的鸽群。
克莱尔被埃里克牵着,一直走到了城市中的某一条巷子口,看着那个女人打开房门,牵着男孩踏进屋内,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埃里克的记忆中消失,这条并不算太宽敞的街道,才终于漫上了原本的色彩。
不会是埃里克忘记了原本的街景,而是当那个女人和男孩出现时,记忆中的颜色,就已经全部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克莱尔站在这座带着花园的屋子前,透过黑色的铁艺栅栏,她可能清楚地看见院子里盛放的紫色的龙胆花,花丛间一条鹅卵石小道,弯弯曲曲直通向大门口,屋顶上站着一只麻雀,正叽叽喳喳地叫着,当那个女人推开二楼的窗户收起晾在阳台上的大衣时,麻雀拍打着翅膀从屋檐上飞起,又从克莱尔的头顶上飞过。
克莱尔收回视线,看见了小花园门口的名牌:艾森哈特。
“这条箱子后面是一个街心公园。”克莱尔听见身旁的埃里克说,她微微侧过头,埃里克的嘴角翘起一个角度,跟平时敷衍的上扬一点也不同,他眼睛中的蓝色浅了许多,那滴在他猝不及防之下从他眼眶中冒出来的眼泪,似乎也将覆盖在瞳孔上多年的晦暗也一并带走了。
“我也在那里骑过脚踏车。”埃里克的声音带着些笑意。
克莱尔也跟着笑了笑:“难不成是因为没有在街心公园骑脚踏车的时候没有遇见星探,所以后来才这么执念于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吗?”
埃里克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只是笑。
这时,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小男孩牵着一个比他年纪略小的小女孩来到院子里,那女孩似乎走路还不怎么稳,怀中抱着一只红色的皮球,跟着小男孩蹦蹦跳跳地满院子跑。
“那是我的妹妹。”埃里克说,“她很喜欢那只红色的皮球,家里匆忙收拾东西去了华沙时她也带着这只球一起走了,后来一家人被带进了集中营,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没收,连这只不到一马克的皮球都没有还给她。”
克莱尔看向扑倒在草坪上还抓着皮球的小女孩。
“进集中营时,她年纪还小,跟着妈妈一起住在女监,她什么都不懂,看见有几个德国军官在拿着那只红色皮球把玩时跌跌撞撞地跑上去,然后……”
埃里克突然停住,似乎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克莱尔反握住了他已经变得有些冰凉的手。
“德累斯顿是你最快乐的记忆。”克莱尔说,“不要去想那些了。”
埃里克却说:“忘不掉的。”
他侧过脸,低着头望着克莱尔:“克莱尔,无论是德累斯顿,还是奥斯维辛,我都忘不掉的,这些记忆折磨了我几十年,我做都还能见我妹妹小小的身躯挂在德国士兵的刺刀上的样子,她小时候就像个小公主一样,会拉着我的衣角让我带她去买糖果,那个时候却像是一只挂在刺刀的破布玩偶,脏兮兮的手在半空中晃荡。”
“还有我的母亲,她在我眼前,被一个德国人用枪抵着头,肖逼着我学会控制硬币,否则就要杀了她,我越是慌乱,那枚硬币越不受我控制,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扣动了扳机。”埃里克说着,眼眶越来越红,“克莱尔,我忘不掉,我忘不掉我妹妹的死状,还有我母亲临死前看我的眼神,我在这些记忆中活了几十年,像一条疯狗一样追着那些逃脱死刑的德国人满世界跑,所以忘不掉的,永远忘不掉的。”
克莱尔看着他越来越激动,从他掌中抽出了手,踮起了脚尖,用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紧紧的抱住。
他身上的铠甲又冰冷又坚硬,磕在肋下还觉得疼,但克莱尔觉得此时此刻的埃里克,最需要的,大概就是一个拥抱了。
埃里克沉默着,将手圈在了她的腰间,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埃里克说,“如果不是你,我差点忘记我母亲年轻时是什么样子了。”
克莱尔脸贴在他的胸骨处,抬起头便能看见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她笑了一声:“嗯,很美的。”
过了半晌,埃里克才笑着应了一声:“我替她谢谢你的夸奖。”
他们俩手牵着手,一起从埃里克家的巷子走了出来,沿着大街,一起走到了易北河上的一座桥,克莱尔可以看见泊在河岸边上的私家船,以及河岸上一排排巴洛克风格的屋子,夏天的少年们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骑着黑色的自行车,笑着从桥上骑过,嘴里说着她听不太懂的萨克森方言,对岸是一处电影院,门口树立着葛丽泰.嘉宝的《茶花女》的电影海报。
这些景色以外的建筑,便只剩下一个虚虚的轮廓了,这代表着那些已不存在于埃里克记忆的范畴。
克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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