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瞿嘉说。
“你不吃你妈还得吃饭呢。”瞿连娣说, “哪天能不做饭?”
“那, 我给您做?”瞿嘉难得露个表情,c-h-a兜站在院子当间,手腕上露出帅气的白色耐克护腕。
“拉倒吧你。”瞿连娣都不信。
“啧,瞧这大儿子!儿子都能帮你做饭啦?”邻居大妈也洗菜, 见缝c-h-a针就凑过来搭讪,“长大了,懂事儿了, 让你省心了么。”
“省什么心,还那样儿呗。”瞿连娣蹲在水龙头底下,用力刷锅。
“瞿师傅,就,上回我跟你说那个事儿,考虑了没有?”邻居大妈小声问。
“……”瞿连娣沉默片刻,“算了吧,最近工作也忙……厂里领导要改制,大厂子要分家,科室里一堆烂事儿还不知把我们分到哪去,我也没心情。”
“工作是工作,这事也重要。”邻居也一片好心,当八婆的好心,“年纪相当,条件差不多,孩子也都大了……照片你也看了,你也不挑吧?人家其实挺满意,想见见,你不是还挑外表长相吧?!”
瞿连娣“嘁”了一声:“年轻小姑娘才傻得挑外表长相,我已经傻过一回我还挑这个?……等瞿嘉上大学再说吧。”
瞿嘉本来都走回家门去了,冷不丁就出现在身后。
他耳朵眼睛都尖,只是平时懒得说话。
“等我上什么大学啊?”瞿嘉说。
“妈您甭等,您随便找,”瞿嘉嘟囔一句,“甭管我想什么。”
瞿连娣和邻居大妈脑后都刮起一阵小风儿,一回头,表情不太自在,呵。
瞿嘉在水龙头底下洗了把脸,表情一副不咸不淡,却很显成熟:“真的,当初我就说了,甭等我十八岁。现在您还拿我十八岁说事儿?……用不着吧,我又没拦着,我没意见。”
瞿连娣白了一眼:“怕你看不惯,嫌弃这个那个的呗。”
“我可没有,都是人家嫌我。”瞿嘉一抖肩膀,“只要您能找着一个,能看得惯我不挑我一身毛病的,成了!”
瞿连娣:“……”
邻居八婆哑火,这熊儿子。
看得惯这小子的,可能还真不好找。
下回给瞿师傅介绍对象,先得带着这瞿嘉的照片去!
当然,也有人从来都没嫌他。春游回来路上,有人还特里吃剩的零食,打包都塞给瞿嘉。
天气渐热,脸上肩膀上都晒黑一圈儿,瞿嘉也没去洗澡,闷着一头汗就扎到自己床上,趴着,用毛巾被蒙了个严丝合缝从头到脚。
瞿连娣掀开纱门,瞅了一眼,出去。
过一会儿回来,又瞅两眼。
她儿子就好像一动不动趴床上,裹成大r_ou_虫子,其实压根儿就没睡觉,没睡却黏在床上不起,手底下不知在鼓捣什么呢。偶尔还自个儿一人闷笑,表情懒洋洋的,蹭着枕头……最近经常这样,偷偷摸摸的也特奇怪。
瞿嘉跟他老妈说“您甭管我您随便找”,这话他也随便一说,就没当回事儿,过后也没再提。春季这学期过得更是飞快,学校里一个活动接着一个活动。活动与活动之间,就是热烈期盼热火朝天的准备和预演,完后又是久久不能散去的兴奋余波,日子很快就飞过去了。
年级里搞义务植树,一帮学生给学区街道上做免费苦力,拎着铁锹铲子出来干活儿。
瞿嘉扛了一根铁锹,另一手还拖着铲子。铲子一路在他身后蛇行,在人行便道上划出“滋滋啦啦”的噪音。
“吵死了,你。”周遥在后面说。
“老子扛不动。”瞿嘉头都没回,好烦啊。
“懒得你!”周遥说。
瞿嘉终于忍无可忍了猛一回头:“你瞅瞅咱们班班委,有几个男生?”
周遥也爆了,讪笑,哈哈哈:“就俩男的。”
“c,ao。”瞿嘉低声骂,“就咱俩。”
“那就,咱俩干呗!”周遥笑呵呵的,没脾气。
这种义务劳动集体活动,又要组织又要吆喝动员,又要卖力气,动员不起来可不就是班干部扫尾卖命,完成每个班的配额任务啊。
“干干干……这点儿力气就想干你。”瞿嘉说完闭嘴不吭声了。
你能让学习委员干这个啊,能让团支书做啊,能让黄潇潇做啊?都是一帮娇娇弱弱的女孩儿,铁铲子提都提不动,先就在道边树荫底下蹲成一溜,吃冰棍雪糕呢。
“你当初,怎么不提名个女生体育委员?”瞿嘉回头问,“班委里面就你一个男生你多牛掰啊。”
“我不。”周遥说,“挑个女生不方便干活儿了。”
“跟我方便干?”瞿嘉瞪他。
“嗯,跟你就特方便呗。”周遥小声说,又笑成小贱人的狗样儿……
俩男班委,领着七八个男生,人行道旁排开,开始种树。其实就是挖坑,太困难了,瞿嘉一脚狠狠踩着铲子边沿,觉着自己脚力够硬了,一脚摁下去,愣是踩不动,剁不开那个土。
“还是我来吧,您歇着。”周遥也踩着铲子挖土,他就能踩动,几铲子就刨开一个坑,然后把坑越刨越大。
瞿嘉瞅了几眼,有点儿诧异:“平时看你腿也没这么有劲儿。”
周遥说:“我平时没跟你真使劲儿,都是让着你,没跟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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