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睫看他的眼睛——她很少这么做,可能是做贼心虚,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吧。
“叫什么?”他忘记了她的名字。
“卿儿。”毫无郁色,本来也就没巴望他能记得她的名字。
沉默,他看着她,但思绪显然不在她的身上。试试在百度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阵女子的笑声,伴着丝竹之音,八成是湖上的红船经过吧,这是经常的事,谁让这儿离那些脂粉、酒色之地近呢。
兴许是浸染了外面那迷乱的笑声,他执起她的手——都是用香汤泡过的,当然是香气逼人了。
看着他的唇角,她猜测这回的味道他喜欢,因为这回握的时间比较久。不过可惜,他似乎依然不打算留下来多闻一会儿,喝了两口乌婆婆酿的新酒,他便起身要走了。每次都是这样,来去匆匆的,但他仍会记得来,奇怪的男人,既然不打算占有,为什么又不扔掉呢?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过看这样子,一时半会也是不会把她扔掉就是了,看来她要想进李家大宅,也只能等他从京城回来之后再另想办法了,靠色似乎有点行不通,她不对他的口,或者说他嫌弃她。
“外面冷,披上这个再出去。”她随手拾起茶几上的毛麾,那是她亲手做得,做大户人家的妻妾真是不容易,煮饭端茶做衣裳,还要照顾他被别的女人弄虚的身体,还好,她似乎没这个福分。
“呼——”白卿微出一口气,因为她的腰被他握住了,难道说他想留下来?因为感动于她的那条毛麾?
他不喜欢吻女人的唇,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至于其他方面,就像全天下的男人一样,没什么禁忌。
这个叫“卿儿”的女人是别人送他的礼物,说是十分可人疼,但他不喜欢她身上的胭脂味,不过今晚没有。
过两天他便要启程到京城去,去见他那被皇帝老爷扣为人质的父亲,也许这之后就是他代替父亲去做人质,一方诸侯嘛,总是要付出些特殊的东西来安抚君王那颗不安的心,据说他还要娶一个皇家的女子来当正室,这么一来,各方诸侯的家族中也就算掺进了皇室的高贵血液,据说这叫一家亲。
一家亲?他粗喘一口气,仰倒在丝被上,胸口上下起伏着,但嘴角却是微微翘着。翘着表示他不开心,这是从小被祖父逼迫出来的习惯。
李家是大岳国的诸侯王,最弱的那一家,辖下汉北一地,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汉北李氏王族,在汉北,他们李家是老大。
看着他上翘的唇角,白卿有些退缩,她来不及揪头发、咬手指去悼念她刚刚失去的贞洁,那东西本来就没打算能保住,她现在是有些怕,怕他的靠近,因为真得很疼。
“你还点了这东西?”握着她的左臂,上面殷红的痣点正在一点点退色,这痣便是用来确定女人贞洁与否的东西——造这东西的人只长了一半脑子,他该想办法再给男人也点一颗的。
白卿也看着自己的左臂,那是七岁时,姐姐给她点上的,为了救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价可估,不至于轻轻便便被哪个好色之徒赚去便宜——老鸨们可不会放着银子不赚,女人的贞洁可都是好价钱啊。
“……”看过左臂,再抬眼看他,灯光下,她的眸子闪亮亮的,带了些水光,那是因为记起了亲人的缘故,不过他似乎觉得这是楚楚可怜。
于是——
他又把刚刚做过的事重新复习了一遍。
他喜欢她的细腰……
这一夜后,他就去了京城,女儿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只是生活的点缀,男人的祖训大半都是——不要儿女情长。
不过,他还是给了她那颗守宫砂一些补偿——他给她挪了地方,在西平城的西南角,离李家大宅不近,但也不远,是栋两进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两株桂花树,花季来临时,十里闻香。
站在桂花树下,仰看碧蓝无云的天空,白卿微微翘起唇角……
伯仲——李伯仲,他还不知道呢,她可不是个好女人。
三 庸脂俗粉 一
八月,纷扬的季节,林同居院子里的那两株桂树正开得妖冶。
李伯仲自京城归来,或者换句话,叫荣归,定了皇叔岳峙的小女儿为妻,李家因此欢腾不已,特意买了百响的炮竹,连放了半个下午,几乎整个西平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岳峙是大岳皇帝的亲弟弟,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汉西省的世子,剩下这个却给了小小的汉北省,真可谓是下嫁。
中秋的晚上,汉北王府里热闹不已,都是为了庆祝李伯仲招了这门好亲。
而这一晚,白卿睡得很早,反正也没人等着她去团圆。
月入中天时,乌婆婆敲了两三下门。
起身开门,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喝得醉醺醺的。
***
一对无话可说的男女,除了床上那点事,似乎真得想不出还要做什么,只可惜她吐了,因为他那熏人的酒气。
白卿赤脚蹲在门口,背上披的是他的外衫,咳个不停,而他倚在门侧,就那么看着她踩在青石板上的光脚。
今晚,他故意来的,在所有人都在为他的亲事庆祝时,偏偏来到了这样一个女人的身边,这是一种挑衅。当然,他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不只知道,还相当期待。
“想进王府吗?”他开口问她。
白卿止住咳嗽,没有立刻回身,因为他的话太让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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