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皓不敢直截了当地把它提出来,否则一定会刺激起施坭更深的恐惧,导致梦里的魔眼更强大。
“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施坭黯然道。
余皓沉吟良久,周昇一脚突然从桌下伸过来,轻轻地碰了碰他,余皓抬眼一瞥周昇,知道他的意思——长痛不如短痛,该说的得说了。
余皓突然改变了主意,朝施坭问:“你爸爸最怕什么?”
“啊?”施坭一脸诧异。
她始终等待着余皓与周昇带她去派出所,就像将被带去打针一般,未来令她非常恐惧,像在等待一个宣判。
余皓却迟迟不提这件事,施坭开始紧绷的神经,便不知不觉松了下来。
“想想,把他当作一个dà_boss。”余皓皱眉道,“有什么弱点,可以让他怕你。”
余皓想的却是梦境里那个悬浮在灯塔上的魔眼,今晚再次进去后,所面临的就是与魔眼的决战了,联系上一次,他使用一柄晾衣叉狠狠干掉了那个黑暗的自己,这一次虽然他俩是主力,但施坭的帮助,说不定能起到很大作用。
“弱点?”施坭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周昇终于开口了:“比如说,他最怕的人是谁,最怕的东西是什么?他怕蟑螂吗?或者有什么事,怕被人发现?有没有行贿受贿?床底下藏了多少钱?”
施坭:“???”
余皓说:“她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
施坭说:“他怕火。”
“哦——”余皓说,“为什么?你见过他怕火的样子吗?”
施坭开始回忆,余皓觉得有戏了,但他说不准有没有用,毕竟魔眼象征着施坭印象里的施先生,如果能进入真正的施先生梦境里,说不定又是另一回事了。
施坭有一次在家里点了香薰蜡烛,招来施先生疯狗般的一顿痛骂。余皓听完觉得是不错的主意,于是让施坭再想想。施坭的恐惧似乎被完全克服了,话开始渐渐地多了起来,余皓深思熟虑后,觉得施坭最大的障碍,在于对她父亲无力反抗的那种恐惧感。只要克服了这个恐惧感,一切就会被顺理成章地推动。
他耐心地引导着施坭,包括让她想象施先生被绳之以法的画面,想象当她拿着一把火炬指向施先生,施先生看到火时的惊慌失措,想象她在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生活。
“你希望未来的人生怎么过?”周昇手里拈着根烟,翻来覆去地像在转笔般转着。
“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施坭如是说,“也不想见到我妈妈。”
“你舅舅和舅妈愿意照顾你么?”余皓问,“你今年十三岁,需要新的一位监护人……”
“马上十四。”施坭说,“我一月份的生日。”
“还有两年就成年了。”余皓说。
“现在说这个太早。”周昇说。
余皓答道:“不早,我高一已经能照顾我n_ain_ai了,坭坭,你书念得好,初中毕业就能出国,都会好起来的。”
施坭点了点头,余皓辅导过她,很清楚她的成绩,所有科目都念得不错,英语还有上升空间。辅导她英语,也是为了在她初三毕业后,让她出国去念高中。
周昇坐直,稍稍俯身,认真地朝施坭说:“那么,咱们来计划一下吧。”
余皓心想进正题了,便交给周昇处理,他一向很激进,但这种激进让他觉得很可靠。
“我通知我的警察朋友?”周昇说。
施坭点了点头,又有点紧张起来,余皓说:“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这件事结束。”
周昇给黄霆打了个电话,黄霆早就在这个商场里等候已久,五分钟就到了。余皓还有点担心一名警察出现在咖啡厅里谈事情不免引人注目,但事实打消了他的顾虑——黄霆穿着一身便服。
施坭见过他好几次,这名警官也令她觉得靠谱,他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黄霆坐下来就说:“怎么?小姑娘想清楚了?”
施坭终于把话都说出来了,余皓原本以为她会哭,纸巾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施坭却异常地坚强,听了个开头,黄霆便拿出录音笔,带着询问的目光看施坭,施坭便点了点头。花房咖啡内人少了许多,环境也变得安静了,施坭讲述了大致经过,余皓与周昇几次都有点不忍再听下去。
直到最后,施坭讲述结束,黄霆说:“你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带你去医院做鉴定。”
施坭说:“就现在吧。”
余皓担心的事全部都没有发生,黄霆马上联系了附近医院,开车带施坭到医院做了个检查,轻车熟路就进去了。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一名温柔的女医生与施坭低声说了几句,便带她进去检查,余皓与周昇则在外头等着。
检查的时间非常漫长,余皓小声问:“今天晚上怎么办?”
“听黄霆的。”周昇说,“让他安排。”继而打了个呵欠,说:“一到冬天就只想睡觉。”
周昇与余皓今天都过得很累,j-i,ng神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尤其与施坭交谈时,始终全神贯注观察她的情绪,措辞也非常小心,就像打了一场仗一样。
周昇说:“你注意里头,我睡会儿。”说着横躺在长椅上,枕着余皓的大腿,余皓把外套盖在他的身上,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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