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着翻了几页,马车里一时只有江釉翻书页的声音。
“大公子。”
没人应他,粉青拉大了声音,“大公子。”
还是没人应,他不明所以,只得探过身子,凑到了江釉身前,“大公子。”
江釉手一抖,那本书册掉落在地上,他弯身去捡,粉青这次奇怪地不得了,大公子怎么会做这么慌乱的动作出来。
马车帘被风微微吹起,江釉靠在车帘边的脸颊微微有些红润润的,他合上了那本书放在一边,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什么都没有说。
“大公子,我想问你,我可以去打鼓吗?”
“你去?”江釉睁开了眼,他摇头,“哪里有男子上龙舟的道理。”
“可我的力气又不比那些女人小。”
“你很想去?”
粉青用力点头,扭着自己绯色的衣服,“我从小就喜欢打鼓。”
“这样的话,你去也可以,不过打鼓不是随便打的,除了鼓舞士气,还是用来协调桨手下桨节拍的。”
粉青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很小心,大公子,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敲鼓给桨手打劲,我们黛窑的龙舟肯定一飞冲天。”
江釉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刚刚的画面,那三十六计不过只一计瞒天过海,这书倒是真的瞒天过海,三页过后赫然写着另外四个字,三十六式。
他起初不明所以,什么三十六式,再翻,却是种种房术姿势,拓印的画面不仅清晰,还配着分外详细的解说。
他记得那第一张就写着什么龙飞式,什么女子抱置男子于小腹上,江釉面色越加潮红,努力地撇去了那些画面,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想想别的。四个桨手应该分别挑什么人,该去问问娘;红绸还需要裁剪,可以交给娇黄;明天有一窑要砌砖封窑,赵管事一个人可以顾好……
直到外面传来车娘的声音,“大公子,到了。”
他松了口气,抓过那本书塞进衣服里,下了马车,吩咐人搬了布匹进去。
龙舟赛定在了四月底,头三甲才前往枫塘江参加六镇合办的端午龙舟节,报上县衙的龙舟一共有十七支队伍,镇上的赌坊开了两场赌局,一局赌的是夺魁的队伍,另一局赌的是前三甲。
来买前三甲的人不多,八九成的人都是来赌这魁首,其中最热门的五支队伍,云泽庄,兴安镖局,茗溪茶楼,玲珑当铺,飞绣绸缎庄。自从桨手的名单出炉后,云泽庄和兴安镖局的赔率更是分别跌到了二比三和一比二。
江釉听粉青向他汇报完,回到房里,从自己床头的小几下面掏出一个妆奁匣,打开来取出一个锦袋,“粉青,替我去买十两。”
“大公子,你也要去赌?”
江釉摇了摇手指,“小赌怡情,何况,这只是增加点气氛。”他取出一锭银子,交到粉青手里,他乐呵地捧了出去,“大公子,我们的赔率是一比十,要是赢了那可就是一百两银子了。”
“等等,回来。”
“怎么了?”
“我没说买我们自己。”
“不买自己?”粉青张着嘴,“大公子你不是为了给我们黛窑助威吗?”
江釉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会赢?”
粉青张着嘴说不出来,江釉把妆奁匣收好,“所以,押兴安镖局。”
沐云泽嘴里叼着一只铆钉,蹲在龙舟边上,一只手取下嘴里咬着的铆钉找好位置把住,一手敲着铁榔头在修补破裂的船底,龙舟船体长狭,船底薄,头尾高高翘起,都是龙头龙尾的形状。
“老大。”一根油条送到嘴边,沐云泽偏头张嘴扯下半根,慢慢嚼完,再张嘴,叼过剩下半根。
“擦干净了看看,还是这老龙舟结实漂亮。”沐云泽含糊不清道。
“娘说这是老庄主花了重金请人做的,整个船骨都是用栖凤木打造,能不扎实吗?”明甘露自己靠在船头摸着龙头,“老大,娘说她要上茗溪茶楼去一趟,我想着要不要陪她去。”
“她去那里干什么?”沐云泽回过头。
“童茗想要问我们买今年的新茶。”
“要她自己上茶叶铺子买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镇上有几家茶叶铺子收购了不少我们的茶叶。”
沐云泽站起了身,把榔头朝明甘露手里一塞,手在衣摆上擦了擦,“你修着,我去和明姨说。”
“明姨。”沐云泽在庄前的山道上堵住了明荈,“你要上茗溪茶楼?”
明荈点头,“云泽,以云泽庄现在的生意,我们的茶叶每年都会多出来,与其浪费,卖给她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你确定,你还高兴和她说话?”沐云泽挑着眉,“不管,你真要去,我也去。”
“你去?”
“行了,什么都别多说了,要走就走吧。”沐云泽转过了身,一步步下山,“就你这瘟猫脾气,不被人欺负了去才怪。”
“云泽。”明荈追上几步,总是赶不上她,“你去也可以,不过记得不可动粗。云泽,你听到了没有,这次我们只是谈生意,把私人恩怨都收起来。”
“明姨,你别唠叨了,我有数,总之,只要她们老老实实的,那我也不会惹事,行了吧?”
“你能做到最好。”
“娘,你找我?”童雨缪掀开门帘,童茗正一个人端坐于桌前,点头示意她进来,“我今日约了我那位明师姐。”
“你要同她谈茶叶的事,不过有我什么事?”
“坐下。”
童雨缪在她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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