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后骤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一串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这声音她记得,正是那日别院里,问他可否想要出去看看的四老爷。
她一喜,冲上前道:“四老爷,我有些话想问,不知您可否告知?”
正好四老爷行到门边,他停住脚步,用冷冷淡淡的眼神看着她:“有话便问吧,问完了,就回去!”
☆、幽山密洞目近红,佛语金光迹倥偬
“四老爷……”她低唤一声,又怯懦地看向薛朗。她今日来,是要问四老爷关于她化人一事,自然要避着普通人。
四老爷不傻,一看她眼神,他便了然了,可他没让薛朗下去,而是凝目道:“若是有话,就直接说,不必避讳着谁!”
薛朗是他的儿子,他信任他,本就无可厚非!
莲妖亦想到了这一层,她挑起眼将薛朗打量一番,见他目色清凉,面容平淡,看起来不像是胆小怕事之人,便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疑惑说了。
她问他为何她忽然有了人形,又为何,自有了人形以后,她就很想吃人。当然,在说这些时,她略去了与静夫人相关的部分。
整个过程,面前两人都没有表情。待她说完,四老爷反问:“这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一句话,就把莲妖噎得没了言语。那日他问她是否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说了想,那么,他帮她变成人形就没什么不对。而她成了人,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妖了,妖需人气养,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她铩羽而归。
然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冒头。即便到了夏日,即便她的花都快被水泡烂了,她也还是缩在水底,最多也只在夜深人静时偶尔出来吸收点新鲜空气。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几月。她的花苞越开越大,她对人的yù_wàng也越来越强,她在水底,也一日比一日,更耐不住寂寞。
某个黄昏,她鼓足勇气探出头来,发现平常热热闹闹的湖边竟半个人影未见。她心觉奇怪,化成一道青烟窜到人群中,偷听了才知,自静夫人死后,两位小姐也陆陆续续地发了疯,府中人便把这账算到了白玉桥和这片湖身上。
这样本也没错,可一想到她是这里最大的一只妖,她就颇觉落寞,仿佛府中人躲的人,是她!
白玉桥成了禁地,纵是白日,这里也甚少有人走。莲妖观察几日后,胆子大了一些,平常无事,便会冒出头来开上一两个时辰的花。
薛府的风水好,尤以白玉桥最佳,她常贪着日月精华,修为日渐精进,到后来,她已能控制自己的yù_wàng,亦能将天地间弥散的人气收集起来,来养她自己了。
这是最好的状态,可这样的日子没能过多久。薛夫人死的前两日,她窜到湖面上透气,见四下无人,便化出人形落到岸边,自顾自地玩耍起来。
彼时她就在那道拱门前,因夜深,她没太注意别处动静,等注意到时,一根细细的藤蔓已爬到她身后。她大惊失色,凝术想要化烟离去,可那藤蔓却似已料到一般,在她出手前,它猛然一跃,径直穿过了她手掌,而后纠缠着,将她整个人裹了起来。
那藤蔓很细,可很坚韧,以她的能力,根本不能与它抗衡。她的手在滴血,可滴得越多,那藤蔓分出的触须就越多,它们像贪吃的孩童,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她手上,一点点地,把她的血抽出来喝。
它们将她拖到拱门里,且一路拖着往后山上去。也不知是大意还是兴奋,在快到山边时,裹着她右手的分支松了松,她心觉这是机会,遂在心里默念了个诀,将一个火簇打到藤蔓身上。藤蔓吃痛,裹着她的力道小了许多,她趁此机会再念一诀,登时化作青烟钻进那片湖里。
她捡回了一条命,可一番纠缠,亦让她身上满布伤痕,最严重的,是她那只被穿透的手。于是又有一段时日,她潜在水底不敢冒头,一来是要养伤,二来,她也担心会再遇到那难缠的藤蔓。
以她的能力,若下一次再遇到它,她根本没可能逃得掉。
然水底的日子,终归是孤独的。
薛夫人死后的第五个夜里,雨下得很大,她将头冒在水面上吸收新鲜空气,却恍惚看到一道白影从桥上飘过。此时她已是惊弓之鸟,再加上雨幕甚重,她根本就看不清远处,便也未深究那过去的东西是什么。
只是,她不惹事,自会有事来惹她。譬如当时,她沐浴着夜色淋着雨,远远地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她一惊,连忙将自己埋进湖里。往常这种情况,定不会有人发现她,可那日来的是宣成魅与空木,于是她就悲催了。空木只丢了一个术,就将她直接从湖底打到岸上,期间,宣成魅还将她好生调侃了一番。
有四老爷和藤蔓的事在前,她自是谁都不敢信,更何况,空木还是一个伏魔除妖的和尚。于是她逃了,趁两人不注意时,她化作一道光奔进湖里,且顺带着,连自己的本体一并带走了。
她的根在四老爷的院子里,所以现在,她是一朵浮游的荷花,靠天地灵气过活。
她随意寻了一方院子,恰好那里也有一方清水池塘,她便将自己埋在了那里。那时她只想着躲空木与宣成魅,却未注意到,那方院子,离后山很近。
——她又一次被藤蔓抓了。
这次的藤蔓比上次要粗很多,更像是触手,一接近她,便分离出无数的细枝,从四面八方携裹而来,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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