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回忆着那晚的事,却发觉记忆像喝多了一样在断片,我只记得父亲的灌酒和母亲的拉扯,其余的东西一闪而过,我伸手去抓,手中却空无一物。
直觉告诉我,那一晚母亲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也许是被迫把我推向父亲,也许是什么让我不敢想象的事。
“您在颤抖。”
伊莱尔叫醒了陷入回忆的我,意识逐渐清明,我抬头看看伊莱尔又看看自己的手。盛着豆汁的杯子翻倒在地,满地都是粘腻的淡黄色液体,喜欢吐槽的纳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抹布将地板擦干净。
我竟不知道原来我这样恐惧。
又有人敲响了房门。纳什叫我们噤声,然后透过猫眼看向外面,接着赶紧朝我们指指房子后面。显然伊莱尔对纳什家里很熟悉,不需要纳什的指引便轻车熟路找到后门,她把房门开启一条小缝,确认外面安全才领着我出去。
“你好像经常做这种事?”我好奇地问。
伊莱尔点头,一边领路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况,“小时候比昂先生来抓我,纳什就让我走这边的。您看那边。”她指向右侧的一片雾气茫茫的树林,“那是白垩之森,半人的禁地,据说侵犯了埃罗娜女神的人会被丢进去,有去无回。”
我还在疑惑她为什么要给我介绍那不祥之地,她忽然瞪大眼睛,抓紧我就往白垩之森跑。越是接近那里,我就越觉得耳边似有轻语,身体也冷得像是上了霜一样,我想告诉伊莱尔我觉得我快要死了,这时我才发现连声音也被遏制在了喉咙中。
伊莱尔,我觉得这条路不对……不要走了……
指尖一疼,我又清醒一些,手心s-hi滑得要命,我意识到伊莱尔也同样紧张。
我应该相信她的。伊莱尔忽然调头,向我迎面扑来,她紧紧地抱住我,温暖的体温驱散了白垩之森带来的寒冷。我感到肩膀一疼,然后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五)
“忘川……”
“忘川…”
“忘川。”
我以为我会就此昏迷,然而却没有,身上的衣服从伊莱尔的兽皮坎肩变成了白衬衫格子裙,眼前是母亲柔和的眉眼。母亲将端来的果盘置于桌上,然后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笑着问:“是不是学习累了?不要睡桌子,会把脸压变形也对心脏不好。”
面对突如其来的母亲,我有点发懵,呆呆地打量着四周,我确定这是在许家,墙上的日历显示是20x1年六月,心底忽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一年,我十七岁,那个月,也正是父亲让我回季家的时候。印象中那一个月里母亲十分颓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蔼可亲,因此这一切都显得十分虚假,我捏捏手背的r_ou_,痛感仍被接收到了,说明这是真的。
我虽然很开心母亲的正常,但依旧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开口说关于季家的事,我生怕打碎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母亲也如我预料的那样,对我说不要做作业了去睡觉。
躺在床上,我望着星月壁纸的天花板出神。我觉得真神奇,先是莫名其妙去了半人的世界与伊莱尔结交,现在又回到了过去。
我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回到过去不就意味着我能改变过去吗!
这个发现让我非常兴奋,同时又有些迷茫,因为我不记得那一年的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我仍然改姓为季,这导致我回班里上课时同学们都在好奇父亲的身份,甚至有胆大的人已经猜到季氏珠宝了。
除此之外,我也很渴望再次见到伊莱尔,我想要对她说,她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这个六月风平浪静,没有父亲前来向母亲讨要我,也没有狂风和骤雨,但我隐隐感觉到,风平浪静之下埋藏着怎样的旋涡。
我在班上人缘很好,可是在这整整一个六月中,我一个人吃着午饭,一个人孤独听课,我就像是被人无视了一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好在月末时,被我期待了一个月的父亲终于出现了,西装革履的模样与客厅里狭小的沙发格格不入,他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母亲,说:“里面有够你一辈子用的钱,以后不要让忘川来找季家我。”
我瞪大了眼睛,心里犯了嘀咕:我什么时候去找过他?这怎么跟剧本不一样?
而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母亲接过卡,却把我推到父亲身边,当我惶惶不安地看向她时,她却笑着,把那张卡掰成两截:“忘川,以后你就姓季了。”
从被争夺变成被遗弃,这样的落差让我觉得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虽然原本他们看我也不过就是个道具而已,但我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恶魔在耳边私语:“你看,他们都不要你,你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不过是个累赘。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父亲和母亲的表情被白雾模糊,我只听见他们说,忘川,我不需要你。
不需要你。
不需要。
你就是个累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家门的,这一夜,电闪雷鸣。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寻到了初见伊莱尔的地方,空旷的山坡上,一棵幼苗正接受着暴风雨的洗礼,那是伊莱尔。此时的我忽然有些绝望,因为我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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