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把那根楠木簪子送进了李家。
童子蹦蹦跳跳地去了,开门的人士是李慕星,他竟已经回来了,尚香躲到了树后,望着李慕星,眼角湿润了,
舍不得,可是不舍又不得,他只能舍得,现下舍了,才能让李慕星得一个前程似锦,才能让李慕里得一个家庭和睦,再是舍不得,他也只能舍了。
李慕星拿着楠木簪子,莫名其妙了一阵,忽然,他心头一跳,猛然明白过来,从门内冲了出来,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喊着「尚香」。
尚香看他过来,不由往树后又缩了缩,却不料脚下让树根一绊,竟跌了出去,李慕星听到声音,加快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尚香,慌乱道:「尚香,你别离开……别离开我……不要离开……」
尚香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下了私塾的童子,一个个睁着好奇的服睛看着他们,他推了推李慕星,却反被李慕星抱得更紧。
「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你就说不清了。」
李慕星终于松了手,拿着楠本簪子,道:「尚香,你别离开我。」
「你要我留下来做什幺?」尚香低低地问,声音里竟是有些哀然,明明彼此都知道不能在一起,又何必挽留,断便断得痛快些吧。
李慕星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相对无言许久,仍是尚香爽快些,从李慕星手里拿过楠木簪子,拉着率慕星的手走回了李家院门。
陈伯、陈妈看他们手牵手进来,不禁诧异地望过来。尚香去意已决,倒也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把李慕星拉进了屋里,门一关,对李慕星道:「坐下吧,我替你梳一回发。」
李慕星没坐,却从枕下拿出一盘香粉,塞入了尚香的手中,道:「虽说用不上了,可……我还是要送你……说着他坐丁下来,垂着眼开始考虑什幺。
尚香拿过梳子,轻轻地,一下又一下,他梳得慢,仿佛要让时间也跟着慢下来。屋子里静悄悄,两人都不说话。
陈伯、陈妈趴在窗子边从缝口往里瞧,就见尚香给李慕星梳头发,什幺话都不说,可那气氛却让他们老俩口瞧得心头沉啊沉的。
「老头子,你看杜先生跟爷到底怎幺回事?」陈妈心里打着鼓,她可是从心底里喜欢杜先生,但是今天这情形她瞅着实在不对劲,两个大男人,手牵着手……摹地想起前一段时间城里的谣言,她脸色就变了。
陈伯摇着头,想起当初杜明轩来的时候,钱季礼私下里让他千万注意不要让杜明轩太过接近爷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爷跟杜先生之间,实在暧味得紧啊。
尚香动作再慢,终还是有把头发梳好的时候,小心地插上那根楠本簪子,将李慕星的头发固定好,然后取下缠绕在梳子上的几根断发,和那盒香粉一起紧紧地握在指掌间。
「我走了……」低低的一声辞别,仿若叹息,无声地消散了。
这一次,李慕星没有挽留,只是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听到一声门响,他倏地握紧了拳。尚香出了门,陈伯、陈妈看着他,也无人上前相问,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尚香回到了丰通钱庄,他无处可去,丰通饯庄是他唯一可去的落脚处,宋陵给他安排的那间小屋子,这些天没回去,桌上地上已蒙了一层灰尘。尚香在妆台前坐下,从头上扯下几根发,与李慕星的断发,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打成一个结,与那只暖手炉和香粉放在了一处,又用布包好,收了起来。
结发而同心,即便不能公告天下,自己藏着,也是幸福。
然后打扫屋子,等都弄干净了,夜也深了,尚香和着衣便躺上床,沉沉睡去。
宋陵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幺知道尚香回来的,在外边敲了敲门,说了一句:「明轩开门。」
尚香早就在等他,坐在桌边,也不起身,只道:「门未上栓,宋爷请进。」
宋陵进来了,一边走一边笑道:「你这架子大了,居然也不给爷开……」话音到此戛然而止,以宋陵之眼力,也不禁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好、好,这才是昔日南馆红牌应有的丰采,想不到我宋陵诩遍览群芳……也有走眼的一天。」
坐在桌边的尚香,此时此刻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张脸,施了少许脂粉的面容,竟如明珠夺目,映得这间不起眼的小屋满壁生辉。这张脸,没有半点女子的媚气,可是脸部线条却柔和得不见半分棱角,清俊到了极致,便化作了一派的典雅,虽只是随便坐着,可神态举动间不见半分娼门的低贱,倒更像是世家子弟在等候一干朋友谈风论月的闲洒。
「瞒了宋爷许久,尚香奉茶赔罪。」尚香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举手、斟茶,举止优雅如士子。
宋陵抿了一口茶,斜瞥了尚香一眼,笑道:「不是已改回本名了吗,怎地又自称尚香?」
「不就是一个名儿,叫什幺都一样,宋爷喜欢哪个就叫哪个便是。」尚香的语气中姿态放得极低,可那神情举上却透着一股不卑不亢。
宋陵的眼光在尚香身上来回转着,许久才道:「只道风尘中人大多出身低下,便是后天调教,也是附庸风雅的多,想不到你竟是一派优雅浑然天成,这模样,怎地也是郑鸨头调教不出来的,想来明轩当是出身不低吧。」
尚香低眉垂目,淡然道:「尚香沦落风尘已久,陈年旧事,休提体提。」
「好,不提便不提,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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