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箭穿心,秦海鸥瞬间僵硬,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尽管他如今已经克服了紧张的心理,也想通了其中的过程和缘由,但从前谭硕总是在暗中或是从侧面对他进行引导,这还是谭硕第一次正面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秦海鸥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谭硕,气氛顿时变得肃然。
“因为你忘了一件事,”谭硕见他认真在听,接着说道,“演奏——它不仅仅是为了展现技术而存在的,它是为了音乐才存在的。”
“你以前就是太在意技术了,才会忘了演奏的真正目的,在半道上迷了路。”
他和颜悦色地说着,但秦海鸥却感到字字重若千斤,沉甸甸地压在心底。他知道谭硕是对的。他原本是因为喜欢音乐、喜欢钢琴才走上了这条路,可随着背负的期许渐高,他的注意力也渐渐偏离了最初的目标。他的成功掩盖了他的缺陷,蒙蔽了他的感官,他在黑暗中苦苦寻求出路,却只能令痛苦成倍叠加。谭硕迄今所做的一切,就是帮助他重新看到原本就一直存在于前方的那点光明。谭硕给予了他最大的保护,让这个过程在无声无息间自然而然地发生,终于将他引归正途,但时至今日,听到谭硕的这番话仍然令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心惊和警醒,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因为狂喜而忘形,却也不会由于谭硕今日的敲打而产生过度的压力,因为这是必需的,也是必要的。现在,从根源到现象,从原则到方法,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透彻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还有,”这时谭硕又道,“作为一个音乐家,如果你背离了音乐,那么音乐也不会再眷顾你。这一点,你最好也不要忘记。”
“我会记住的。”秦海鸥郑重地承诺,对谭硕,更是对他自己。
“从前我总认为,保持我的技术水平和状态,并争取更进一步,那就是我将来的目标。但是我错了。对于一个演奏者来说,如果停止了对音乐本身的探索和追求,那么技术对他也就失去了意义。以前我就是在这方面做得太不够,才会出现那样的问题。虽然表面上我像个正常的人,可实际上我却是个跛子。是你让我看到了这一点,教会我重新用双腿走路。我知道这条路很长,我才刚刚开始,但我不会再迷失方向了。”
谭硕笑了笑,秦海鸥的反应让他觉得很放心。他一直避免在秦海鸥面前直接剖析问题的根源,就是因为时机未到,他担心适得其反。可如果不把问题讲透彻,如果秦海鸥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本身的严肃性,他就无法真正地走向成熟。而现在,他们双方的努力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这半年多来秦海鸥的变化是巨大的,谭硕不仅目睹了他的成长,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知道从今天起,秦海鸥的问题已经不再需要他来担心,他可以彻底放下这件事情,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中去。秦海鸥已经重新起飞,他也不能落后。
这一刻两人心绪激荡,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秦海鸥率先回过味来,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所以……你其实是怕我因为这个作品的技术难度太大,又陷入从前那种怪圈?”
谭硕张了张嘴,他刚才确实是有这个担忧的,现在却没有了,但秦海鸥以为他还在犹豫,又立刻抢道:“我刚才说了,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我喜欢这一段,不是出于技术方面的考虑,而是因为我认为它最能表现鼓声和舞蹈的那种感觉。不管它在技术上是简单还是困难,就目前来看,其他几段在音乐上都不如这一段这么淋漓尽致,所以它就是最好的。你别再犹豫了,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写吧!”
他带着热切的期待望着谭硕,谭硕知道自己再不表态这个人就该急了,忙笑着点头:“好,咱们就这么干!”
第六十五章
彻夜狂欢结束后,谭硕和秦海鸥回到吊楼,发现赵非竟然已经躺在床上,鼾声如雷,屋里全是酒气。这时天光大亮,两人j-i,ng疲力尽,顾不得那么多倒头便睡,三人直睡到下午才陆续醒来。起床后一问才知道,原来赵非昨晚也遇到了和秦海鸥同样的情况,当他四处拍照的时候,有姑娘请他坐板凳,但他没有秦海鸥的运气,没人告诉他其中隐藏的暗示,也没人阻止他,直到他被那姑娘拽着胳膊带离了人群,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被吓得够呛,连忙拒绝,但是已经晚了,又拼命解释,无奈双方语言不通,交流不畅,反而越说越乱。最后赵非拔脚要跑,那姑娘生了气,叫来一群人堵住他,罚他喝酒,直把他灌倒才罢了手。再后来也不知是谁把他送回了小黑家的吊楼,那以后他就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道另外两人是何时回来的。
秦海鸥听赵非说完,觉得有些后怕,心想幸亏昨晚小黑和谭硕就在旁边,否则自己恐怕也难逃一劫,因而又对赵非充满了同情。但是谭硕就没有这样好心,幸灾乐祸地对赵非道:“人家姑娘不就是想和你亲热亲热吗?又不会把你吃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宁死不从还要跑。”
赵非叫道:“你有良心,我让你来!你别看那小姑娘嫩得跟葱苗似的,她力气可大着!要是让她抓住你,你也跑不了!”
秦海鸥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好奇地问:“可要是你不答应,难道她、她还能强迫你?”
赵非转头瞪着他,愤愤地道:“岂止是强迫,我差点被她霸王强上弓你知不知道?”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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