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韩晓说的去联系黄纯纯,至少目前还没有。从前赚钱被我视为要一力承担的责任,不管状况如何查,我都尽量不让糟糕的消息传到家里,不给韩晓的心理增添负担。但是现在情况有变,随着丫丫长大,韩晓的空闲时间逐渐增多,她会拥有更加丰富的交际,见到更加广阔的世界。到时候她会知道其他家庭正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对经济和物质的观念会得到刷新。
这不是虚荣也不是攀比,这只是一个正常人对外界刺激的正常反应。如果说韩晓虚荣的话,那世界上有几个人是不虚荣的?如果女人爱钱是虚荣,那那些整天想娶一漂亮老婆的男人呢?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事儿怪韩晓,我只怪自己无能。毕竟韩晓当年那样闪耀,现在却跟我在这种水龙头都拧不死的出租屋里受苦,我本就亏待了她。如今钱的事情还烦到了她心上,更是让我十分不安。
也许最终我会服软,会让韩晓带着半分屈辱去找当年各方面都不如她的老同学,然后让老同学的未婚夫行个方便,施舍点单子给我。
在那之前,我还是得碰碰自己的运气。
我的“运气”是一次行业内的产学研交流大会,从前这种讲究排场的事情我根本没胆参加,但这次壮着胆子递了申请。不知道是因为参会门槛本就不高,还是先前我公司在省内协会办的会员注册起了作用,总之意外顺利地获得了资格。这虽然不是订货大会,却能够打开视野、拓展门路,我没有具体的目的,只是想着能多认识几个人就好。于是我把自己好好捯饬一下,带着几个问二表叔定做的样品,就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在那个金碧辉煌的酒店里,人头攒动,北调南腔。我头一次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归属感。各种消防器材设备从研发到生产再到销售,整个中国消防事业的链条在眼前徐徐展开,而我只是这个链条中微不足道的一环。商洽环节果然也是有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要挑选一批企业去国外参展,立即就有一群商人问名片的问名片、递宣传册的递宣传册。我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奋力挤在了最前头,名片几乎都戳到对方的眼睛。那领导干笑:“哎呀不要挤不要挤,诶,年轻人这么积极,买卖一定干得也不错吧?”我红着脸,得意地说:“我去年各种类型差不多卖掉了差不多两千个!”
“两千个?”旁边有一北方同行问,“你说的是两千万?”
“不啊,两千个灭火器。”
周围人同时安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哄笑。
当然这哄笑很快就过去,因为他们根本没工夫理我,但我依然感觉到莫大的羞辱,惭愧地退出了人群。会议大厅里一派衣冠楚楚,灯光灼目,热闹非凡,仿佛某种巨大的嘲弄。
我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韩晓。我走到外面接听,原来是丫丫在闹。听得出韩晓正手忙脚乱:“我哄不住你闺女啦你自己跟她说!”然后那边就换成丫丫。丫丫还没开口,先“哇”一声哭了出来:“爸爸你骗人!你说了要带我去玩的!”
听闺女一哭,我的心就软了。自己碰到的那点儿委屈立即抛到九霄云外。我本来答应了闺女去游乐园玩,可惜恰好碰到这次大会只得改期。这事承诺已久,怪不得女儿生这么大气。我哄她:丫丫别哭,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爸爸一回来就带丫丫去游乐园骑旋转木马,好不好好不好?丫丫当然不依,否则的话韩晓也不会电话打到我这里。我只要又下保证:“等爸爸回去了,爸爸哪儿也不去,也不上班啦,陪你玩两天——两天啊,好不好,丫丫?”
丫丫可能是哭得有些累,也可能是被我新的许诺诱惑住了,总之声音小了下去。我一看有机会,赶紧把她的注意力往别处引:“丫丫,丫丫,幼儿园学什么儿歌了?唱一首给爸爸听好不好?”
其实这小姑娘还挺爱现的,平时她哭哭闹闹的时候我跟韩晓总这么逗她,只要一听是唱儿歌,哭得再稀里哗啦她都要抹着眼泪开口。这次果然也不例外——虽然她还挂着哭腔,但已经哼哼啊啊地唱起了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她狡黠地把“妈妈”二字改了——“爸爸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这小妮子,唱得我可真是想她。
收了电话,我的心早就飞到了女儿身边。我心想:还在这里站着干嘛?真是一秒钟不愿在这破地方呆了。
我转过身,却冷不丁发现有个男人站我身后。
这男人手里夹着支烟,离得很近,真是过分近了。这距离足够他连电话里丫丫的大哭都听个一清二楚。
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总之我不太高兴。
“你有个女儿?”他先开口。
“嗯。”我很困惑,也很意外,然后补充:“借过。”
“可你自己才多大?”
说来惭愧,我本就少相,之前晒得不够黑时出门推销,大爷大妈都关切地问我是不是家里困难辍学了本应该读高几?虽然此番开会我尽量把自己收拾得成熟而商务,但要说我有个已经会说话会唱歌的闺女,恐怕绝非人人都会相信。
我觉得这人古怪,但长相并不怎么叫人讨厌。于是我耐心地回答他:“我结婚早。”
“是个闺女?”
“嗯。”显然他听得很清楚了,过分清楚。
“啊,”他赞叹一声,“真是羡慕啊!”
这话的语气非常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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