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儿有些困倦,一声也不响,半眯着眼睛靠着他,身上有一股子n_ai香味。
秦漾忽然觉得,糖儿也挺好的。至少糖儿身上不脏,也没有黄黄的鼻涕。他从不会尖叫着跑来跑去。他香香软软的,还很听话。秦漾说什么他都听。
他叹气说:“你要是再长大一点该多好啊。”
糖儿抬头看他,问道:“为什么呀?”
“你长大了我们就能去更远的地方玩了。”
糖儿“哦”了一声,点点头道:“那你等等我,我很快就长大了。”
他们下了秋千回家时,糖儿牵着他的手说:“哥哥,明年春天我们去放纸鸢吧。铁蛋的爹就给他做过纸鸢。我们让阿爹也做一只。”
秦漾说好。可是到明年春天还有很久很久呢。他们还要度过一个秋天,再度过一个冬天。等新年来了,春天才来。
他莫名就想赶紧走过这一年又一年的,想快点长大。没准他长大了,就能离开镇子,像蔺寒一样翻过红梅山坡走到远方去,去看那些热闹的大街、高大的屋子和美丽的花灯。
他觉得这些都太遥远了,像天上的云一样遥远。他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是像星星一样遥远。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秦雪文和方梅知正在灶房里做晚饭。秦雪文见他们手牵手回来,还在发愣。这还真是头一回,秦漾平时是不愿意带着弟弟玩的。
糖儿喊了声“阿爹”,松开秦漾的手朝秦雪文跑去。秦雪文笑着把他抱起转了半个圈,问道:“你们今天去哪儿玩了?”
“哥哥带我去荡秋千了!”
“去荡秋千了呀。”秦雪文弯起眼,将小儿子往上托了托,“玩得高兴吗?”
糖儿展开手臂说:“高兴!在秋千上要飞起来了!”
方梅知拿着葫芦瓢到水缸这来舀水,不温不冷道:“可别摔出去了,我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秦漾你可看牢了。”
秦雪文抱着糖儿,望了眼不声不响的秦漾,轻声唤了声“梅知”,有点儿责怪的意味。方梅知轻哼了声,挨着缸沿直起身子,端起水瓢忙活去了。
秦雪文觉得秦漾和秦谧都长高了,让他俩先后靠着灶房的木柱子站直,他用小刀在他们头顶划一道痕迹。
秦雪文用手掌抵着那两条刻痕,嘴里念道:“阿漾这么高,糖儿这么高。咱们以后每年刻一条,看看你们能长多高。”
糖儿举高手说:“我一定长得比哥哥还高。”
糖儿踮起脚,将手抬得更高:“长这么高!”
秦雪文弯下`身子,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道:“那就好好吃饭,别总是要哥哥追着喂你。”
糖儿点点头说好。这天晚饭果然自己拿着小勺,乖乖地把拌着j-i蛋羹的米饭吃完了,一粒米也没有剩下。
吃完晚饭后,秦雪文在院子里为两个孩子打洗澡用的井水。秦漾跟着出来,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阿爹,以后我还是跟你去街上卖馄饨吧。”
秦雪文提着装满井水的水桶,疑惑道:“你不想跟孙小二他们一起玩吗?”
秦漾摇摇头:“他们都去学堂了。我没地方去,还是跟你一起卖馄饨吧。”
秦雪文许久没有说话,半晌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秦雪文说:“我把水提进来,你先回屋子里,跟糖儿说要洗澡了。”
秦漾应了声,跑回屋子里去,待秦雪文提进井水,再从灶房倒来热水,他们俩就钻进大木盆里洗澡。
糖儿念念不忘张家村口的秋千,洗完澡钻进被窝里跟秦漾说明天还想去荡秋千,要叫上小二哥一起。
秦漾说:“他来不了,他明天要去学堂。”
“学堂是什么地方?”
“就是念书的地方。孙小二在学堂里跟别人一起读文章,一块爬枣树。”
糖儿问:“那他以后还会跟我们一块玩儿吗?”
秦漾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糖儿问:“那哥哥你以后也会到学堂去吗?”
秦漾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秦漾说他困了想睡觉。可是等糖儿都已经进入梦乡了,他还是没有睡着。糖儿压在他身上,他无法翻转身子,有些难受,后来肚子又涨得难受,于是他轻轻地将糖儿挪开,再轻手轻脚地起来去上茅房。
他回屋子时见到爹娘屋里的灯还亮着。
他爹娘向来睡得很早,不知道这一晚他们为什么这么迟还没睡。
他没多想,打着哈欠回屋子,挨着糖儿睡下,第二日听到j-i叫就起床,清早跟着阿爹上街卖馄饨去。
这年暮秋,他爹带他上街拜访了一位老先生。老先生家的小院子里有各种好看的草木,还有一口小池塘,养了几尾鱼。
秦雪文进屋跟老先生说话。秦漾趴在鹅卵石砌成的围槛上,用狗尾巴草逗弄那几条鱼。他听见秦雪文叫他,就丢下狗尾巴草跑到屋子里去。
屋里的那位老先生有着羊胡子,一头黑发夹杂银丝。人又高又瘦,穿着一身被洗得泛白的蓝布衫,看上去不太好亲近。
秦雪文揽着他的肩,对老先生道:“这就是我家的秦漾。”
秦雪文又对秦漾说:“阿漾,快见过许先生。”
07 入学
秦漾觉得这个羊胡子先生很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后来他进熙明书院,见到院子里的那棵病歪歪的老枣树,也是一样的感觉。
再后来他忽然想到,他是在梦里见过的。在他数不清却大同小异的梦境里,时常出现一棵探出矮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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