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二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爬了?”
“这个茅草顶摇得太厉害了,爬不了。”
秦漾和孙小二听罢也泄了气往回走,相继从矮墙上翻下去。
蔺寒站在墙顶上叉着腰说:“爬茅草顶有什么意思啊,我们去爬树吧。你们会爬树吗?”
秦漾和孙小二对看一眼,摇摇头。
孙小二说:“我娘不让我爬树,她说爬树太危险了。”
蔺寒利落地从墙上翻下来,道:“不让你娘知道就得了呗。我们男孩子怎么能不爬树。”
蔺寒起了劲,带着秦漾和犹疑不决的孙小二找树。他们走着走着就偏离了镇子,走到了田野。蔺寒在那儿找到了一棵参天老树,人宛如一只猴儿,三五下子就爬到了树上。
蔺寒坐在老树粗壮的树枝上,跟秦漾和孙小二招手:“你们试着爬上来啊!”
秦漾和孙小二鼓足勇气尝试了,结果两个人都只能蹬起腿,抱住树干,死活爬不上去。蔺寒坐在树上指点他们,一会儿喊“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一会儿喊“对对对,就这样爬上来”,急得满头是汗。可他的这两个弟弟不争气,就是爬不上来。
最后夜晚降临,他们走了许久的路才回到秦家。秦家院子在的那条路上满是鞭炮红屑,秦漾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劲儿地往挂着大红灯笼的自家院门口跑去。
蔺寒和孙小二从后边追上来。
蔺寒疑惑地问他:“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秦漾喘息着说:“新……新娘子。”
院子里挺热闹,街坊四邻都在,桌上一片狼藉。有人起哄还劝着秦雪文喝酒。穿着红喜服的秦雪文像是已被灌了几杯酒,面颊是红的,身形也有点儿摇晃。
蔺寒的娘走到门口来,扭着他的耳朵:“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啊?带着弟弟去哪儿鬼混了?”
蔺寒闭起一只眼睛,斜着脸,连声喊痛。他娘揪着他的耳朵,他踮起脚跨过门槛,被带进院子里去了。
秦漾问:“姨,新娘子来了吗?”
蔺寒的娘看向秦漾,目光和声音温和了下来:“新娘子来了,花轿抬来的,方才已经进屋了。”
秦漾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他能亲眼看到新娘子进门呢。
蔺寒他娘说:“你们快进来吃饭,再迟一点饭菜都要凉了。”
这天晚宴很丰盛,秦漾吃完快要冷掉的饭菜后,还跟孙小二和蔺寒玩闹了一会儿。他们念着孩子王蔺寒,蔺寒要走了,他们还颇有些依依不舍。
客人散去后,秦漾跟着秦雪文将盘盘碗碗的都收进灶房。邻家再帮着秦雪文把两张圆木桌子抬送了回去。
秦漾从邻家回来,将院门合起,落上门栓,对抱起大笤帚的秦漾说:“不用清扫了,阿漾。明天清早我会打扫的。”
他的面颊微红,人看上去还有些醉态,眼睛却是黑亮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干瘪的袋子给秦漾。
秦漾双手捧过,打开袋子一瞧,眼睛也亮了起来,道:“阿爹……这是白糖?”
秦雪文揉了揉他的发,温声道:“邻家都分了过去,我给你留了一小袋。”
秦雪文带着秦漾进屋,对他道:“灶房里有热水,你洗漱过后就赶紧睡。”
秦漾点点头,先回自己的小卧房将白糖放进柜子里,再端木盆倒热水洗漱。
或许是因为他白日里玩得太疯了,躺上床好半天都没有睡意。他回想起白日里去过的地方,想起他新认的表哥蔺寒。他觉得蔺寒真是厉害,不仅打弹弓打得准,还能爬上那么高的树,仿佛是无所不能的。
他裹着棉花被子翻来覆去。不大牢固的床随着他的翻身而晃动。
白月光透过糊纸的窗户落在地上。
他想着月光真是亮,于是翻了个身,面向土墙。他如虾一般弓起身子,枕着手臂,又胡思乱想了一番,渐渐地才有了困意。
半夜时他醒过来一回,他很少在这个时候醒来。惨白的月光似乎是更亮了。
夜里似乎是下过雨,窗外传来嘀嗒的声响。雨滴从屋顶上滑落下来,敲在墙根的石头上。夜里还有人低声细语的声响。
是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软声说了句什么,急促地娇吟。接着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在温声宽慰。那是他阿爹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都是模模糊糊的,秦漾听得不真切,只当是他的阿爹和养母在夜话了。
困意再次袭来,他沉沉睡去,这次再也没有中途醒来,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邻家的公j-i“喔喔”地叫着。秦漾穿好衣衫跑到院子里时,秦雪文已在打扫院子了。烂泥裹住了地上的红屑和尘埃,秦雪文得时常弯身把红屑从泥泞中捡出来。
方梅知在灶房忙活,煮好了面来院子叫他们。
秦雪文放下笤帚,先进了屋子。秦漾是后跟着进的,被方梅知拦了下来。方梅知弯身扯着他的衣衫看了看,皱着眉道:“哎唷,你这衣裳是怎么了,都被勾破了,还这么脏,昨天去哪儿疯来着吧。”
方梅知领着他进门,对秦雪文道:“阿漾这身衣服太旧,我待会儿上街买块布,给他做身新衣裳……你这衣裳也旧了,正好也给你做一身。”
03 珠玉
秦漾打小就没有娘亲,冷不丁地有了个娘亲,还有些不适应。
他不必再跟着秦雪文起早贪黑。从前秦雪文担心他在家里没人照顾,才带着他去馄饨摊子。方梅知嫁过来后,留在家中做些绣花的活,会做好一日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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